云滢忍着气拿聆袜抵住圣上的皂靴,小巧的白袜落在男子官履上更显得精致,即便是稍用了几分力道,也同猫刻意收着爪子与人相戏一般,完全不会惹怒对方,“我昨夜还梦到官家来群玉阁哄我疼我的,今天倒是应验了,但是也只应验了一半。”
皇帝几乎被气笑了,他不肯用力是因为怕自己稍加一分力气就容易伤到云滢,但是要叫她回转过来还是轻而易举的。
然而还没有等他稍加些力气,就听见云滢低着头轻声道:“官家在门口不知道听了多少,进殿的时候都不肯同我说句话的。”
江宜则抿紧了嘴,尽量不叫自己的气息让官家察觉出不妥。
“你的亲眷尚且在侧,难不成朕还要当着她的面抱你吗?”圣上不禁莞尔,想起她那些言行,捉了她的足在手,稍用些力气呵她的痒:“朕与你的私事,竟也同她说了?”
云滢冷不防的被人捉住敏感的地方,她菱袜的系带甚紧,就算是想要金蝉脱壳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她抬头瞥了一眼天子,“我还当陛下只觉得云女史是一个宫人,宫人面前您何尝在乎过?”
这话说的也不尽然,皇帝怕她害羞,云雨巫山时从不叫宫人们近身伺候,那等女郎婉转求饶的声音合该一人听取,但是在宫人面前亲昵也是无所谓的,主子们犯不着为了侍女和内侍在场而觉得说话不自在。
可要是当她是云滢的亲眷,当着云滢的面罚她或许也会令人有唇亡齿寒之感,圣上将那沾过地毯的菱袜褪下搁置到一边,笑她气量狭小:“朕真是将你惯坏了。”
她是没有见过自己大发雷霆的模样,才会觉得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都算得上是训斥。
但只是这轻轻的一句,就惹了云滢颊边滚了许多眼泪下来,她不太喜欢云佩方才跪在地上的样子,总觉得那和自己当初有些相似。
对于宫人而言,帝后的一句话就足以叫人难堪,这一点时不时就会被翻出来,提醒她一遍。
她现在是愈发的不肯受委屈,又是被人揽在了怀里轻声安慰,愈发有恃无恐:“她是同我说着玩的,我要是生气自然会自己罚她,您装作听不见不好么?”
江宜则觉得他见过云充仪已经很多次了,但每一次都叫他有新的害怕,圣上见她生气才这样随口敲打两句就放过去,难不成还要陛下过后再吩咐云女史到福宁殿受训吗?
“即便是你的姊妹,又怎么能教唆你做事情?”
即便是她的玉足十分干净,但圣上抬手去擦她眼泪的时候还是吩咐内侍先递了帕子净手,才去触碰她颊边被打湿的肌肤:“倒是朕小瞧充仪的气量了,原来人同你说养个姑娘在身边的时候,阿滢也只是面上说着不高兴,心里面一点都不气的,对不对?”
云滢没想到皇帝不来哄她,反而拿这样的事情来逗她,眼泪都渐渐停了,她闷着声音枕在圣上的肩头:“谁说的,我当然不高兴了,我才不要将官家推给别的人呢!”
她气鼓鼓地环住了天子的腰,说起话来却是轻声软语,像是极依赖他一般:“官家把书全拿走烧了,也封了新的娘子,圣人还要挑选新人入宫,娘娘罚我您也不管,我真的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