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今日杨太妃正好也早早过来陪张太后说话,有另一个人在,总叫云滢有几分安心。
“嫔妾给太后娘娘,太妃娘娘请安。”
她今日连珍珠花钿也没有戴,只稍微擦了一点香粉,画了宫中时兴的眉型,连首饰都能省则省,鬓边只簪了两朵象生花,谨慎得不能再谨慎了。
杨太妃正坐在太后的妆台前,张太后反而是站在妆台前替太妃细细勾勒眉尾的线条。
太后这样松散地见她,想来是心情还不错的。
“起来罢。”太后斜睨了她一眼,松开杨太妃的下颚,啧啧称赞:“怜怜,这么些年过去了,你瞧吾还是没有老眼昏花的。”
云滢偷偷瞧了一眼菱花镜中的太妃,她随着杨充媛住在庆和殿的时候见过杨太妃几次,她虽然已经有五十余岁,可保养起来同未及四十的女子也不差什么,这位太妃贞静和蔼,像是已经失去了打扮的兴致,并不做什么花卉彩妆。
但现在,她的远山眉间被人用小笔点了一朵梅花,用珍珠为蕊,胭脂为瓣。润泽的胭脂轻匀在她的脸上,淡化了岁月的年纪。
“娘娘的技艺当然是不会差。”杨太妃见到云滢到来也不觉得有什么惊讶,起身同太后分坐在罗汉床的两侧,含笑招呼她过来:“好孩子,坐得近一些。”
云滢依言落座,宫人送到她手边的茶还未来得及饮上一口,就听见坐在上首的太后同太妃闲话家常:“云美人从前是你带过一段日子的,既然充媛最近病了,不如就叫她替你抄写佛经还愿罢。”
太妃似乎怔了怔,而后才接上太后的话:“这些事情叫宫人去做就算了,七郎现在正疼这孩子呢,娘娘把她拘到我那里去茹素吃斋,七郎怕是要在心里怪我不知体恤的。”
云滢也替杨太妃抄录过一些经书,知道她身体初春时节常发喘症,常常会叫人抄经诵经祈福,杨充媛也偶尔会抄录几卷为太后太妃祈求康健。
宫里的娘娘会在祈福的时候发愿到定下的日期之前刊印多少经文、布施多少银钱,但抄经大多数还是叫小辈来做,自己抄上一两卷也就够诚心了。
这些事情她之前是做熟了的,不过到了福宁殿之后就没再弄过,太后突然这样吩咐,叫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连忙站起身来,轻声问道:“不知道老娘娘是要嫔妾抄录什么经书,嫔妾一定照做。”
“云美人既然懂事,你叫她去做就算了。”太后的语气淡淡,并不像是说笑,“每日一卷《地藏王菩萨本愿经》,想来二月花朝节的时候总能凑出二十余卷,七郎一贯最是孝顺,要是知道嫔妃在宫中替他尽孝,难道还有不依的道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