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怎么不说实话?”
她起初见到那一群舞姬献舞便是眉尖微蹙,似乎有些不高兴,后来却又自己赞同了那两姊妹献歌的提议,等那二人上场,她低垂着头呆了一会儿,才继续同河间郡王一起饮酒。
“我说了的呀。”云滢仰着头思考了片刻,她的发髻比平日高,低头的时候后颈会不舒服,“官家问我的话我都答了的,难道凌波舞不是这样来的么?”
“口是心非,”圣上瞧她一脸醉后的迷茫,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你当真不知道朕问的是什么?”
“殿下要献美人给官家,这是一桩好事,我身为陛下的女官,为什么要不识趣呢?”
云滢不是没有感受到圣上的目光,只是若她要暗示河间郡王拒绝,容易招惹长公主的记恨:“反正官家也说,她们都是不如我的,既然都比不过,那我为什么不能说些客气话?”
她这样理直气壮,即便是实话也太过逾越,反而扰乱了天子的心绪,他厉色低斥了一句:“放肆。”
然而那一句“放肆”后,竟没了声响。
她身形摇摇,冠子上的象生牡丹花亦欲倾颓,却又被人轻轻一扶,叫那盛放的牡丹稳稳当当落在了她的头上。
“官家要我说实话我便全都说了,哪里就是放肆了?”
云滢被他这样呵斥,珠泪猝不及防地滚落面颊,那泪珠顺着玉一样的颈项滑落下去,没入绯色的抹胸,如水滴在雪上,转瞬消失不见。
“难道在官家心里,当真觉得我比不上她们?”天子的严厉还是叫她惊慌了一瞬,云滢怔了片刻,才闷闷垂下头抵在榻边。
她轻伏在皇帝的膝上,轻若一根羽毛,柔软青丝垂落了几缕,即便瞧不见她面上的情形,那轻微的颤动和几乎听不见的抽气也足以叫人怜爱。
“跳凌波舞的姑娘跳的又没有我好看,唱《元夜》的姊妹第五句还拨错了弦,哪里就比我强了?”
她喝醉了就像是一个小孩子碎碎念,又像是恶人先告状,数落着别人的不对,“曲有误,周郎顾,怪不得歌唱的不怎么样,心思全用到别的地方去了!”
过了良久一只带有暖意的手落在她的后背上,缓缓拍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