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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丧葬用品店出来,郑七手里提着满满一袋子的线香、蜡烛和纸钱,路过花店时还特意买了一大束菊花,每一朵都新鲜娇嫩,花瓣上沾着薄薄的露珠。

事不宜迟,郑七决定现在就去当天的事发地看看。

正是下午上班时间,路上的人不多,而事发地在一条离主干道比较远的小巷子里,行人更少。唯有高大的梧桐树在路边投下成片厚实的阴影,以至于才刚走进巷子口郑七胳膊上就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打从心里感到害怕,可想到那张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郑七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最后的一百米她几乎是一步步挪过去的,不仅仅是双腿,浑身上下每块肌肉都沉重而紧绷,每根神经都仿佛拉满的弓弦,随时可能崩断。

郑七终于来到当天晚上那个女人摔下来的地方。

就在一个井盖的旁边。

一周过去,地面上的痕迹早就被人清理了,只有几块碎裂的地砖缝隙里隐约可见一点微薄到看不清的红褐色,提醒着人们曾经有一条生命在这里消散。

“我来了。”

把花摆好,郑七一边低声说着,一边哆哆嗦嗦地从塑料袋里取出贡品和纸钱。

没有风,但郑七的手很抖,打了好几次才打着火,麻黄色的纸钱被火苗燎到一角,然后猛地燃烧起来。

“我知道你有怨气,但我是无辜的啊,你应该找的是那个给你做手术的医生,让他付出代价……我会经常来看你的,给你送东西和钱,求求你放过我吧。”

一张又一张的纸钱被扔进火里,郑七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在距离火苗还有几厘米时就凭空化成灰烬,似乎那里等待着一双手和一张嘴,贪婪而饥渴地掠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