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有手有脚,即使农田受损,也可以到城里找一份短工糊口,可流民不同,他们每日靠着粥棚里的粥过日,不事生产,这群人发现当流民混赈灾粥吃比耕地还舒服,他们渐渐懒惰最终走向犯罪。”

范清隽看着泥泞中卧倒的老弱妇孺,眉头皱的更紧,掌管刑名的他深知动乱是犯罪的根源,这些流民亦是。

江半夏咧嘴笑了笑:“老弱死道路,壮者入贼中,恐怕是有人抓住这群流民施以好处来对付我们。”

流民失家去口之人,他们一无所有,什么都不怕,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恶从心生,坏到你无法想象。

范清隽睁着眼睛怔怔的看着林间缓缓升起的红日,灼热而刺眼,好像做梦一样,他不敢去看大路两侧卧倒的老弱妇孺。

粉饰的太平一旦撕开一角,所有的黑暗就会一齐涌来。

“庆文三年,那场大旱我也曾经历过。”江半夏的声音好似漂浮在虚空之中。

她记得真切,那年她得了重病,病的几乎快要死掉,父亲说这是她新到江南水土不服,躺一躺就好。

庆文三年从春天到夏天一连数月大旱,滴雨未下,稻田干涸,成片的稻苗枯萎干黄,百姓拖家带口的向北更富饶的地方逃去。

那时候她还不懂什么叫天灾,但她能感受的到村里人越来越少,碗里的饭也变成了稀汤。

父亲和兄长经常出门担水,小半夏就一个人坐在门槛上等他们回来,她抱着腿,望着门前干涸的河道。

那天她面前落下块阴影,那块阴影是一张成年男人充满食欲的脸。

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半夏抬起小脑袋甜甜的喊了声:“江五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