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狼精见到胡吱,仿佛感受到了胡吱的妖力,夹紧秃了一半的尾巴,哀求地呜呜叫着。

胡吱不是狗,听不懂狗语。但他猜测地狼是在向他求饶,求他不要揭穿他。

胡吱再看柳夫子。苍老的面容沟壑纵横,双眸有行将就木的老人特有的浑浊。这老人怕是活不久了。

柳夫子取出包裹内的东西,分别是米糕,茶水和一朵向阳花,一一摆好祭品。又拿出手帕,细细地擦拭墓碑。

胡吱跳下坟墓,掸了掸衣角,学着路人的姿势给柳夫子鞠了一躬:“老人家,你家糕点好吃吗?我可以尝尝吗?”

柳夫子也不生气,把米糕递给胡吱,面带慈祥地说道:“这是哪家的小娃娃?坟墓也敢坐,祭品也敢吃哦,真是胆大。”

米糕软糯清甜,胡吱不觉吃完了一块,又眼巴巴地瞅向坟墓前的一整碟。

柳夫子笑着把整碟糕点递给胡吱,让他吃了个痛快。

“老人家,你人很好。我告诉你件事,你大概活不过一个月了。”

胡吱说道,“我可以实现人的愿望,你可以告诉我,我帮你实现未了的遗愿。可别太过分哦,太难实现的,我也完成不了。”

如果常人听到这种话,定然是气得要死。吃人祭品,坐人坟墓,还咒人活不过三月。然而柳夫子活在这人世间,亦没什么留恋。

他本是城中富家子弟,年少时放浪形骸,逛窑赌钱,败光家产,气死爹娘,甚至因人上门追债,而令妻子受惊过度,三月身孕流产,从此亦无子嗣。等失去所有,才幡然醒悟,妻子贤惠,一直支持他。于是,两人来到这小山村,教书为生,倒也活得平安喜乐。只是好景不长,二十年前,妻子病逝,独留他一人。

大抵是人要死了,他将过往一一向胡吱讲述,最后说道:“如今我最放心不下的是我这条老狗,唯一陪我说话的活物了。陪在我身边五六年,我若去了,只希望它能有个最好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