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被善阳县的养猪户捡了回去,每日干些杂活,混个温饱日子,时间长了,老爷上了年纪,干不动重活了,便从伙计里挑了两个胆子大的,传了绝门手艺——劁猪,其中便包括他。
劁猪,说白了,就是阉割手术,去势后,猪更加容易屯膘长肉,肉质也会更加鲜美,没有腥臊异味。
这在农村,是一门谋生的好手艺,大多农家都要养头猪,留着过年。但凡养猪的都要劁,不说大富大贵,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这般田地。
“我和师兄接管了大部分事宜,日子过得越发潇洒,觉得活了这么多年,总算是要熬出头了。”
老汉无悲无喜,仿佛讲述的是别人的经历。
“老爷是个痴情种,原配去世之后未曾婚娶,膝下无子,临走前将家业留给了我和师兄,让我们二人互相扶持,别败了他半辈子心血。起初,一切都很顺当,真是躺在床上数钱,我心里欢喜,想着我竟然也能过上好日子。”
后来的事,超出了他的预期。
不过想想也是,人心隔肚皮,是他太天真了。
“师兄到了年纪,娶了位夫人,日日夜夜吹枕头风,说我大字不识一个,只会劁猪,回回还得分去五成利润,一开始师兄没放在心上,有年恰逢猪瘟,利润少了大半,分完之后更是寥寥无几,这才动了歪心思,寻了个理由将我赶了出来。”
甄春花气愤道:“你师兄如此绝情,没有引起众怒吗?”
老汉摇摇头,说道:“没有,师兄读过书,处事圆滑,知道拉拢人心,赶走我后,把我应得的利润,拿出一些分给伙计们,谁还在乎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
甄春花无力反驳,人就是这么现实的动物,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所幸有个伙计和我关系不错,他得的那份赏银分给我了,我本不想要,但是没钱寸步难行,就接着了。”
老汉想着,日子总不会越过越苦,好赖有门手艺,不至于饿死在街头,哪曾想日子还真就越过越窝囊了。
“被赶走以后,我就走遍乡野,做个劁猪匠,挣得不多,也累,但是很充实,过的也算快活,谁知有户人家猪崽感染病死了,非得赖在我头上,逢人便说,坏了我的名声,生意越发惨淡。”
老汉看过病猪的尸体,针脚平整,绝非是他的过失,他辩解过,澄清过,可惜没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