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容君起身时,明显的听到了婆婆呼出的一口气。四个星期了,婆婆终于等到她明确的表示,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她去了公司,经过钟婷的办公室,里面的灯亮着。最近钟婷一直到得早,时常在办公室里发呆。只是每每看见她,目光中的恨又像前几年一样。
她不明白这个人的执念为何这样深,最美好的年华都用来恨而不是重新去爱,几十年后回头看时她不后悔么?看似他们夫妻俩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可是他们在她眼前晃荡这么些年,天天都咯应着她。
一口气赌成这样,让她想了汪峰的一句歌:多少人活着,却好似死去。大抵钟婷就是这样的人。
看着职场里已经布置出来的喜庆,第五容君才想起今年过年早,还有不到二十天就过年了。如果可能,这会是他们一起在上海过的第一个年。
她忽然理解3床的那个老太太为会么坚持让老爷子过了他们共同的生日,有些仪式感的东西是未来的印记,也是最后的成全。
下午的icu只有她一个人进去,婆婆与姑妈陪公公去复查了,哪里都要排队占位,还要人看着公公,他脑梗后像是得了多动症,半分钟都不愿安静。所以她今天一个人占了整个探视时间。
她进去时丈夫身上用来输液和给口服药的管子撤掉了。护士说体征与血压暂稳定了,所以那些管子撤了。
她过去掀开一侧的被子,将他的腿搁到抱枕上,然后给他做按摩。拨掉针管的地方有一大块青紫,称得他白晰的皮肤越发的白。
她轻轻的抚了那块青紫,轻声说:“每两天换个位置注射,你的胳膊、腿上到处都是这种印子,这辈子的针全在这一个月打了吧。”
“朋友从遥远的福建给你寄了一个石敢当,就放在你的床头,希望它可以保佑你。我不贪心,不奢望你回到从前,只愿你以后不再受苦,平安喜乐。无论在哪都是这样。”
“3床的老太太每天坐在她老头旁边也不说话,大多数的时候只是静静的看着,目光中有不舍也有满足。能白首是一种幸运,能幸福也是一种幸运,我们刚好是七年期却没有痒,知足了。早上我看着钟婷办公室里亮着的灯,有点同情她。说她品格差却不忘旧情,说她痴心却一直折腾我们,美好的年岁让自己过得这么阴暗,却咬着牙笑我们报应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