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柳青青四岁,一岁的二弟还在母亲怀中吃奶。
逃荒路上哪有什么好东西,人饿急了的时候甚至能扒了树皮来吃。奶水下不下来,二弟几乎要饿死,柳家夫妇就动了将柳青青送去给人家做丫鬟换个猪蹄来吃的念头。
但柳青青那时实在太小。灾年里没几家愿意要小孩,更别说是这样一个面黄肌瘦不知道养不养得活的小崽子,一不小心就能做了亏本生意。最终柳家夫妇见走路还不太稳当的柳青青踉踉跄跄地帮他们背着包,好歹算是个小劳动力,才歇了这等心思。
脸颊都饿得凹了进去的小柳青青只知道母亲带着她连去敲了好几户人家的门,好像是求他们什么事情,但是全部被拒绝了。
她见娘亲满脸愁容,一步三回头地望向连门上都雕着漂亮花纹的人家,小心翼翼地说:“娘,你别伤心了,等以后我长大了,也让爹娘和弟弟都住上这么好看的屋子。”
一家人饱一顿饥三天,颠沛流离,命都差点没了。好容易到了南州,这才作为猎户在别山定居下来。
作为猎户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她爹原本是个农户,也就会挖坑逮个兔子,一家人挤在一起抱着野兔换回来的几个干冷馒头啃。
就这样,柳青青长到了七岁。那时二弟四岁,三弟一岁。
作为家中最大的孩子,她从小就知道什么叫做长姐如母。
娘亲刚刚闪了腰,动弹不得,不得不卧床休息,她勤勤恳恳地在初春还冻手的水里哼哧哼哧地给三弟洗完尿布,背起草篓子,语调轻快地冲屋里喊:“娘,我去摘猪草啦!”
二弟从放下手里的烤得香酥的兔子腿,嚷嚷道:“姐姐,我也要去!你让我去,我就请你吃兔子腿!”
她连忙弯下腰捂住二弟的嘴,悄悄地在他耳朵边上说:“嘘!小点声,娘知道了又要说你了。而且我不喜欢吃兔子,你自己留着吃吧。”
二弟乖乖地点点头,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问:“那姐姐,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