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其实我明白,那些积蓄在内心里对亲情的温柔的幻想,被摔碎成一千一万片零碎的破烂。像是打碎了一面玻璃,所有的碎片残渣堵在下水道口,排遣不掉,就一起带着剧烈的腥臭翻涌上来。
我苦笑着发不出任何声音,不禁想到了红,既然都要抛弃我们,何苦还要把我们带到这个世界呢。
曾经所有自己在乎拥有过的情感通通变质。
变成了恨。变成了痛。变成了委屈。变成密密麻麻的带刺的藤蔓,穿刺着心脏的每一个细胞。我也曾经是你手里的宝贝,我也曾经是你对每一个人夸奖不停的掌上明珠,为什么现在我就变成了多余的,就像病毒一样,躲着我,不躲你会死吗?我是瘟疫吗?
鸦片瑟瑟发抖捏着手里的钱,恨不得摔到那个男人脸上去。
“凌文言,你听着,我是你生出来的,所以,你妈逼也别想摆脱我。就像林凤莲包不得我去死一样,就算我死了,我也会变成幽魂缠着你,让你日夜不得安宁。这个孩子我一定会生下来,就算日后再怎么样艰苦,我也会把他养大,亲口告诉他,他的爷爷到底是个怎样恶毒的人,然后我会让他去找你。只要你一天不死,你要永远记住,在这个世界上就有人无时无刻的都在诅咒着你,很不得你去死!”鸦片冷笑着望着目瞪口呆的凌文言,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你这辈子就别想摆脱我!”
凌文言的脸在这些话里迅速地涨红,他微微有些发抖,“若雅,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还有更好的样子!”鸦片眼神里堆满了鄙夷与不屑,然后抓紧着我的手匆匆的离开了那座公寓。
刚走出小区门口,鸦片就立刻捂着嘴巴蹲下身子哭了。我的手臂颤抖着,扶起鸦片,任由眼泪流淌在脸上,缓缓地说,“我们去找你妈!”
冻得哆嗦的手摸出钥匙,插进孔里,拉开门,屋里一片漆黑。
鸦片松了口气,反身关好门,转过来,黑暗中突如其来的一耳光,响亮地甩到自己脸上。
“你还知道回来?你怎么不死到外面去啊!”
黑暗里鸦片一动不动,甚至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