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已是黄昏,残阳血一般披在天际,将偏殿照出美丽的光线,她歪在榻上睁开了眼,那么没有血色的脸,瞧着让人难受。
“饿不饿?”谢兰池伸手将她扶起来,让她靠坐在榻上,将她的步摇慢慢摘掉了,替她卸下那些发饰,想让她舒服点,“药熬好了,先吃些素面垫一垫,再将药喝了。”
一旁的宫女,忙端着盛在碧玉碗中的素面,奉给了谢兰池。
谢兰池接在手里,吹凉了才喂给她。
她却将头一偏,靠在软枕里,对他说:“你跪着侍候我。”
谢兰池的手一顿。
旁边伺候的宫女和殿中的内侍全惊了,各个低着头噤若寒蝉,这宫中连圣上也不敢让厂督大人跪下伺候,连伺候也不敢……
她们不敢抬眼瞧谢厂督,只怕他发起火来殃及池鱼。
她们却不知,谢兰池根本没有动怒气恼。
因为他很清楚,她在泄愤。
就像那碗泔水一样的药,她痛苦的时候,心里就会恨他。
“你不想跪下?”她扭过头来,冰冷的眼不满地看着他,抬手将他手中端着的碗打落在了地上,“那就不必伺候我了。”
碗铛啷啷地碎在地上,满殿的宫女内侍慌忙跪下,大气也不敢喘,只听那位贵妃肆无忌惮地说:“我要见李容昭,让他来伺候我。”说完又补道:“不然,李容修也成。”
这话光是听起来都叫人心惊胆战,直呼圣上名讳,又说楚王殿下也成……哪一句都能掉脑袋。
可谢厂督一丝发怒的迹象也没有,他甚至用自己的衣袖,为她擦掉了溅在手指上的面汤,平静又耐心地问她:“我跪下伺候你,能让你好受点吗?”
“看你痛苦,我就能好受。”她答得没有犹豫。
只见谢厂督站了起来,去到桌边又亲手盛了一碗素面,回到榻边,撩起袍角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