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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将手里的点心吃完,侧身躺回了榻上,望着他说:“你等我睡着了再走。”

她躺在那里,眨动着眼睛看他,声音倦倦地问他:“为什么要怕你?”

他竟被她问愣了,为什么要怕他?因为他恨她,他将她带回来就是为了折磨她,令她像他一样痛苦。

可她很安心地闭上了眼,喃喃说:“你对我,不是挺好的吗?”

那话令他一下子就恼怒了。

他说不清为何恼怒,只觉得她越不怕他,越这样肆无忌惮,对他安心,他越恼怒。

仿佛这仇恨,只有他一个人在痛苦,她根本没有在意这仇恨。

他看着她,她安稳地枕在他的枕头上,放心地合眼安睡,他想上前去将她从榻上拉起来丢进雨地里,让她被病痛反复折磨才好。

榻上的她却轻轻开口叫了他的名字:“谢兰池。”

她没睁眼,与他说:“去换身衣服,喝碗姜汤再来陪我,不然明日你病倒了就没人折磨我了。”

他站在昏暗的房间里,看着她,那些愤怒和涌起来的仇恨一点点化成说不清的酸楚。

这酸楚是时隔这么多年,他憎恨了她这么多年以后,居然在这一刻听到她说了曾经他幻想过的话。

回廊雨下,他被罚跪得昏了过去,他看见躲在屋子里的她,她不敢过来,甚至不敢让丫鬟来扶他,他迷离之时,梦见一双温柔的手将他从雨地里扶起,担心地对他说:“快换身衣服,熬碗姜汤来……”

他不记得那梦里是他的亲生母亲,还是这位继母。

亦或是他臆想出来的“温柔母亲”,不存在的母亲。

如今,他竟然听到了这句话,从她的口中。

谢兰池快要被那酸楚浸透,他转身快步离开了那间屋子,命人将房门锁上,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