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拉住了她的衣襟。
行凶的孩子见状,顿时又皱起眉头,问道:“你……为何这般?你可还记得我?莫非你也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他什么都记得。
该叫他……什么呢?
他没有名字。“赔钱货”曾是亲人给他的称呼。
有记忆的最初,他被他的姐夫拉着胳膊,抽牛的鞭子抽在他的身上,钻心刺骨得疼。他疼得不住哭嚎,他的姐夫就骂他,道:“赔钱货!你哭啥?你为啥哭?”
他说:“有爹妈的小孩才配哭。你哭有啥用?真他妈吵,吵死了。你越哭,我越打你!闭嘴!”
可他年纪小,怎么都无法忍住哭泣。那天,他哭得嗓子都哑了,很多天说不出话来,全身没有一处不疼。
他遍体鳞伤,缩在院子的角落里,哪里都不敢去,生怕又让大人生气。他姐姐从外头回来,看了他一眼,便对他姐夫道:“你要打,怎么不干脆打死呢?”
说完,她便移开视线,一眼都不愿看他了。
他的姐夫就又走到了他的面前,将瑟瑟发抖的他抓着头发揪了起来,看着他的眼睛。
他看着他的眼睛,说:“是啊,你怎么就不死呢?”
时隔许多年,他仍旧能清晰地记起那双眼睛中深沉的厌恶。
“你说你,你活着除了惹人膈应,除了浪费粮食,还有什么用啊?你怎么还不死?妈的,看着都心烦。”
“要是没生下来就好了。要是死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