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能还在生你的气。”何焕看着盖佐说道,“我不了解吉乌斯女士,但我有点了解教练们,如果是宋教练和我,她一定会一直气我直到她老了忘记我是谁。”
“这我当然知道。”盖佐一点也不想被自己的学生教训。
“但她也一定很想再和你聊聊,如果骂你也算是聊的话……对宋教练大概是这样,吉乌斯教练或许也是,骂完你,她大概还是不会对当年的事情的消气,但她一定会因为想念你和过去的时光原谅你,因为相比愤怒的心,美好回忆总是更加宝贵。”
盖佐看着一脸平静自说自话的何焕,一时竟有点恍惚,这是这个一贯头脑里只有滑冰和胜负的学生会说出的话吗?
但出于尊严,他还是假装不耐烦指了指屏幕,“看到没?一会儿你就要上去和他们你死我活了,别开导我了卫冕冠军。”
“只是顺口说说,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了。”何焕倒是坦率,可他也死不会承认,转移一下话题可以缓解此时他的紧张。
要知道,他还没有在冰上见过刚才安德里安这样卓绝的表现,要是没有受伤,何焕一点也不会怕,大不了拼了,好歹过往战绩自己胜多,更有底气,可此时此刻并非从前,他悄悄在冰鞋里弯曲左脚的脚趾与弓起脚掌,回应他的没有疼痛,只有诡异的酥麻。
他此时也知道不该再多想,最后一组倒数第三个出场的尹棠已经在做最后的热身,再之后是埃文斯,然后就是自己。
要是深吸一口气用以冷静,一定会被旁边的人发现他的紧张和焦虑,何焕太会隐藏自己的真情实感,以至于已经学会如何不用深呼吸慢慢平静,坦白说要是这一项特长有赛可比,何焕自信也能拿冠军。
不过如果说压力,刚刚观众饕餮一个精彩节目,此时马上登场的尹棠相比压力更大。
但这里是没有冰淇淋给他吃的。
尹棠绕着冰童好不容易捡干净玩偶鲜花的冰面绕了两圈,才回到胡教练面对面,两个人搁着围挡,师徒对视,但都没说话。
“教练,不讲点什么?”一直絮絮叨叨个性比实际年龄老几十岁的胡教练忽然这么安静,尹棠有点不适应。
“我讲多了怕你烦。”胡教练笑了笑,“而且你一直知道怎么赢,我对你是很放心的,该说的……我已经都在训练时说过了,但比赛不是训练,有些事我再强调,你还是得一个人滑到场中央那里站着,然后再一个人滑完这几分钟。”
尹棠倒是忽然笑了,他笑的时候,终于像外表一样有了少年人的朝气,不再沉着的脸线条也更加柔和好看。“教练,要是你不说话,我都不习惯,以前比赛的时候我都滑到场中了,你还在这边絮絮叨叨叮嘱个没完没了,结果奥运会了,你好像突然顿悟了,我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害怕。”
胡一鹏气得拿手里已经快被他攥烂了的时间表纸筒往尹棠头上敲,空心纸卷打人当然不疼,甚至没什么感觉,可声音却响,梆梆梆三声,在安静的比赛场地里引发一阵哄笑。
尹棠面子这可就挂不住了,赶忙滑走,怒目让自己丢人的教练,然后灰溜溜赶在介绍结束前到场中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