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清音醒来,顿觉周遭换了天地!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华丽的黄花梨木月洞门架子床上,身上盖的是藕荷色绣着荷花莲蓬纹的锦缎绣被,入眼是床顶精致的浮雕花鸟,图案繁复,无一重复。
清音起身,掀开木槿色的绸缎夹帐,正准备下床,就见门帘一撩,一个身着碧色宫装、长相敦厚的小宫女端着托盘进来,上头是青花瓷的茶壶和茶杯。
小宫女一看到清音的样子,顿时急了,匆匆将托盘往桌案上一放,就几大步奔到她身旁,拿过一旁的被子就往她身上裹:“娘娘,这会儿还早呢,天儿还冷,您怎么就起来了?也不唤奴才进来伺候,您小心染了风寒。”
清音笑笑:“没事的,本宫也就刚起,就这一会子工夫,哪就那么容易伤风了?”
这个小宫女,名叫荷香,今年十四岁,自小就跟在佟清音身边伺候,感情深厚,忠心耿耿。佟清音入宫为妃的时候,荷香自愿跟从,立誓要一辈子跟着自家格格。
荷香急道:“娘娘哎,您身子娇贵,可不敢这样!”捧了一杯热茶递到清音手上,又接着道:
“您忘啦,去年冬天您听说城郊梅园风景甚好,非要去赏梅,结果回来就冻病了,喝了足足十天的苦药才好;还有半年前,您贪凉吃了冰碗,闹了肚子;还有三个月前,您熬了半夜看李太白的诗集,第二天喉咙就有痰了;还有啊……”
荷香一边手脚麻利地伺候清音更衣,一边一一历数着自家主子的黑历史,越说越起劲。
清音一开始还笑呵呵地听着,但看到荷香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眼泪噗通噗通往下掉的伤心模样,不由有些心疼。这古代的忠仆啊!
清音伸出纤细白晰的手指,轻轻划去荷香脸上的泪珠儿,柔声道:“荷香,别哭了。本宫知道你是忧虑本宫的身子。本宫答应你,以后会多注意的。”
她差点忘了,佟清音的这具身子先天不足,是胎里带来的体弱多病,可不比她现代的原身来得扛造。
荷香受宠若惊,楞了楞后眼泪掉得更凶了,声音哽咽:“奴才自知身份卑微,本万万不敢拘着娘娘。只是这宫里不比府里,您进了宫,公爷和夫人都不在身边,没法时时照看着您。奴才实在担心娘娘,所以多次逾矩劝劝阻,幸得您宽宏大量,不与奴才计较……”
佟清音是个病秧子,但生性烂漫,兴致一上来就不管不顾自个的身体状况。在府里时,尚有她的父母一等公佟国纲和夫人赫舍里氏约束着她,极少让她出门,不许她玩闹,甚至连弹琴作画看书习字都有时间限制,就怕她糟蹋了身子。
不过自从进了宫,没了上头两尊大佛管着,佟清音就如同被乍然放出笼子的小鸟一般,熬夜、游园、听戏等等,都尽着性子来。着实急坏了荷香。
清音拍了拍荷香的手,微笑:“荷香,你的一片忠心,本宫都晓得的,自是不会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