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冽文年近三十,好不容易又得了一个孩子。刘妈几乎每天都在念叨佛祖保佑。胭脂见老人这样殷切,只能将那些端上来的补药珍品往肚子里灌。
四个月多的身孕,早就不是她弯个腰就能遮掩起来的了。仿佛是应证了酸儿辣女这句俗语,她几乎每天都要吃上几个酸到令李冽文有些惧怕的桔子。
早些年,正房格格怀孕的时候,很是乖巧。什么也不跟他说,什么也不跟他闹。再加上那时候他欲出国留学,更没有机会关心妻子。
等到三姨太的怀孕,他又忙于战争,难以暇顾。
思来想去,他并没有尽到人夫的责任。
胭脂不同。
她一改入府时的小心谨慎,乖顺温柔。怀了孕之后,基本天天都要李冽文回来陪她入睡,稍有点不得意就开始哭。有时候没什么人惹她,她也会哭。哭得李冽文都有点头疼。
这实在不易。
让一个骨子仍是翩翩君子的男人,有些惊慌。
胭脂哭了又笑,李冽文便将她抱进怀里,努力用诗词来表达自己的意思。他不善直白表达,却精通修缮言语。胭脂听不懂,问他的时候,他也只是摇摇头,轻笑:“是爱你的意思。”
蒹葭苍苍,是爱你。在天愿作比翼鸟,是爱你。心有灵犀一点通,是爱你。曾经沧海难为水,是爱你。我欲与君相知,是爱你。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亦是爱你。
他将府外所有的纷争与恐慌拒之门外,给她构造了一个她自己此生都不曾体会过的岁月静好。有他,有孩子,有爱。
胭脂每日醒了就是吃,吃了就犯困。实在忍不住,就让丫鬟扶着自己在府里走来走去。
二姨太不知什么时候走了,李冽文说是回老家去了。彭东茹知道胭脂怀孕的时候,脸色复杂,说了句恭喜。
胭脂笑得开心,说谢谢姐姐。
忽然有一天。
就这么忽然。外头跟以往一样,是晴朗的白日。鸟语花香。胭脂起来的时候,摸着肚子,算了算天数,很快这孩子就满五月了。春夏生出来的孩子,并秋冬的孩子要幸运些。不受寒冷,不受风吹,有那明媚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