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力重回壁画上。
那只臂钏虽说颜料层有脱落,但残留下来的部分着实叫盛棠叹为观止。
窟内的光线昏暗,这恰恰成了优势,极弱的光线就像是晕染了臂钏上的颜料,竟能泛出羽毛般的光泽,再仔细看图纹样式,边缘处和中间处有起甲也有脱落,但是印记还在,在泥层上留下极浅痕迹,当然,这需要十足的把心静下来才能观察仔细。
窦章在她脚底下转悠,仰着脖子一个劲朝上瞅,急得够呛,“师父我——”
“闭嘴。”盛棠喝了一嗓子。
窦章马上噤声……
他就是想问问什么时候能轮到他看看,不是让他看吗……
果然是太师父的徒弟,都那么,严厉。
下意识扭头看江执,想寻求点关怀。江执看了他一眼,竖起食指在唇边,然后目光往上一抬重新落回盛棠身上。
窦章觉得,嗯,太师父也有一点点平易近人呢,但是哎,不管怎么说还得要精进才华,看吧,太师父眼里就只有师父呢,很纵容呢。
盛棠坐在梯子上,先是闭上双眼。
窟里原本就安静,偶尔会有胡教授跟其他修复师交流的声音。她阖着眼,尽量去感受壁画,这是她以前做临摹之前需要做的事。
只有心静,才能碰触那份信仰。
渐渐的,胡教授的声音她听不到了,耳朵能捕捉到的是修复师更替工具、清理画笔、衣服摩擦的声响。又渐渐地,她能听到石窟里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均匀的、绵长的……
再渐渐地,窟内的所有声音都淡去了,她听到了风从窟门过,擦着戈壁滩沙粒的声响,甚至悠悠的,是驼铃声,回荡在天地之间……那些个久远的岁月,曾经古时候的画师们拾阶而入,他们手中的锤子、画笔、刀具……
再然后,她就什么都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