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面人低头不动, 而鹿濯就这么看着他，两人就这么久久不动，直到过了许久之后, 鹿濯才轻轻笑出了声。

“这么忍辱负重？今天你出来的是哪个人格啊？”鹿濯面带笑容, 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 他看着下方恭顺的无面人, 彼此都清楚对方的真面目。

如果万兽真的这么听劝的话, 他也不会这么快就离开黑暗, 前去见凤梧了……正是因为发现了万兽在关注季凤梧的所在，鹿濯才借着这次黑暗兽潮，将自己的化身茸君给丢了出去。

不然季凤梧哪能这么倒霉，第一次出任务就碰上兽潮, 然后又这么幸运，正好从兽潮里把茸君给捡到了？

不过鹿濯此刻也只能口头警告, 他并没有全面压制万兽的能力, 事实上他们现在的关系, 完全可以用‘盟友’二字来形容。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 我可以换个人格”无面人回答道, 它作为亿万异兽的死后残渣, 可以在刹那间转变千万种思维与人格。

“不用了, 这样就很好。”鹿濯见好就收, 并没有过多打压对方。

他们两人的关系, 说来也是复杂，既不是仇敌也非亲友，反倒是一种特殊的‘盟友’关系。

万兽原本的计划是潜藏在祖神后裔的血脉之中，蛊惑一位身入黑暗，成为它重现世间的躯壳, 最开始他选中的便是季凤梧，可惜被鹿濯横插一手，临时将人换做了他。

那个时候的万兽可还不知道，鹿濯是个多么可怕的家伙，他只是从这人身上看到了极其浓烈的自毁倾向，还有对这个世界毫无留恋的心态……如果鹿濯一直不变的话，确实是万兽最好的替身。

然而它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它那原本选中的季凤梧竟然有能力深入幻梦，还差点将鹿濯给唤醒了……万兽那时的沉没成本实在是巨大，因此非但没有放弃鹿濯，反而往幻梦之中加了注。

而正是它这一笔加注，在鹿濯苏醒之后，反而成了他制约万兽自己的缰绳了。鹿濯借着代表着疯狂山脉的那部分黑暗之力，竟然在黑暗里获得了一部分与他同级的权限。

万兽不得已，只能咬牙与鹿濯结盟，先是用灭世邀约，然后以魔尊遗物为引，勉强和鹿濯打成了‘合作关系’，甚至在大方向上还要以对方为主。

这也没有办法，因为鹿濯才是魔尊遗物的融合者，也是万兽计划的主导者！

昔日的万兽有能力在魔尊刚降世时，以无穷无尽的异兽淹没人类，哪怕没有灭世的威势，但至少也能毁灭人族这个让它觉得碍眼的种族，而魔尊为了保护宛如梦中残烛一般的人族剩余，自愿与万兽达成约定，魔尊不会如道尊、世尊那样插手人间，而且会在未来灭世之时，为万兽献上助力。

它并不担心魔尊会后悔，对方作为祖神自天外请来的神祇，一言一行都有着天地共鸣，撒谎骗它这个残破的天道？魔尊丢不起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