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从未有过半分不臣之心,谁君谁臣他比这天下任何一人都清楚,他又何必在意?
“呵呵,自然,柳南风是何人,想跪便跪,想称臣便称臣,岂是我顾新台管得了的。”他终于随意将折子接了过去,但也不过翻了翻,还是看着他。他有多久没这样看过他了?出征回来,便是他御驾亲征,之后是北方,在后是西南……
他还是那个样子,摄人心魂的样子,这么多年,他长高了,黑了,胖了又瘦了,但他却始终一点未变。哪怕,他变一点,没那么白净,那么怡人,那么倾城绝色,他就不怕了,不怕这样看着他把魂勾了去。
看不见他,就像没喝水似的,浑身渴。
但是偏偏有人说,像他的水一样的这人,其实一点也不想给他当水。他不能不信,他那父皇一生对他坏事做尽,连他的母妃都忘了,临了了却拉着他的手交代,储位虽是你的,却是南风替你一步步争来的,他有治国之才,这江山交给他你在一旁辅佐,朕才放心。说完便咽了气,丢下他拉着个死人的手对着满屋子的活人。
这些年,就因为他咽气前的这几句话,他是怎么过的?他威逼利诱老臣,只要回京便一刻也不敢放松的招纳新臣顶替。这么多年,他费了多少心血,把那天在屋子里的那群人能杀的都杀尽了。
他还是怕,他整日里都怀疑他们早就告诉柳南风了,他早就知道了。他还怕,或许他们是亲兄弟,这是他那父皇早先又给他做下的一件坏事。他找来太医,尝试各种验亲的方法,太医找一个杀一个,连早就想好的皇后之位也不敢封给他。
就在同一天,太医终于来禀,神农经典上有载云云,他和柳南风无半点亲缘。但午后,便有人告诉他,柳南风早有打算此次战胜后便佣兵称帝,但战后死伤过重才作罢。
瞬间,他便有种足以压垮他的想法,或许柳南风早就这样计划好了的。他一个无依无靠,母妃是宫女出身还早亡了的皇子,除了好控制以外,还有什么优势?
而柳南风是谁?他当年便是文才武略的大龚奇才,从祖父起便是享天家最盛恩宠的将军。这样一个人,主动找上门来示好,从文到武全无隐藏的教导他,一步步扶植他拿到储位,他顾新台不信,这一切都是源自他中意他。
“顾新台。你若不想看这折子,我拿走,若不想看我,我也走便是。”他真的腻了?十几年,为何非要这时候腻呢?
柳南风沉默了许久,他始终没有出言拦他。到最后他拿着折子出来,出门太急,不留神撞上一人。
“哎呦。”
柳南风往下看去,果然是刚刚那位美人,只着了一件亵衣长衫,这夜风这样冷,竟也还在这里等着。不禁觉得也许自己真的有些不识时务了,他如今是天子,总会有些人不断往身上贴,哪里用得着看自己这张难伺候的脸。
“公子,公子醒醒啊。”柳南风习惯了夜里难以入眠,总是天快亮了才堪堪睡着,今日却刚刚五更便被柳六喊起来。
“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