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不是血楼之主吗?都能屠进天下人了,怎么如今成了这副模样?
“顾新台,我怎样与你无关,出去……”谢景轩疼痛难忍之际又吐出一口黑血来。
“你怎么不找郎中?”顾新台看着他浑身都是紫青的淤血,简直不忍直视。
“啊—额,顾新台,你出去,我快受不了了,你走,快走啊。”谢景轩好似在坚忍着,死命咬住一缕头发,双目也开始赤红。
“你受不了什么?你为何不让人来救你?”顾新台不免焦虑,这情状简直太可怖。
“啊—”谢景轩整个人扑上来之时,顾新台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躲开。谢景轩上来便将头埋入他的脖颈,在一侧咬着,终于伤口够深,血液源源不断的渗出来,他真的在喝血,顾新台意识到的时候人已经吃饱喝足似的晕在怀里?
“谢景轩?谢景轩?”难道人和鬼之间就差一碗血?
顾新台看着满屋的狼藉,想起外面站成一排的家丁便知道了谢景轩不愿让人知道他这样的状态,因而将人放在床上,自己在一旁安静的将沾上血的东西都擦拭干净。
谢景轩几乎睡到天晚,顾新台就坐在榻前的小几旁,静静待到天晚。起先,他惊奇一旁书架上保存完好的几百册书,满屋里所有的角落几乎都被谢景轩糟蹋成一片狼藉,但唯有书架,甚至未沾上几滴血。
鲜少有人将书这样排列,即使是师父对哪本书喜爱,也不过是将他们单挑出来放在一角,剩下的便分门别类的摆在一处。因而老庄与孔丘在师父的书架上年复年年的不会碰面。
但谢景轩这一架,看起来杂乱无章,实则是仅仅按照书的大小如此简单的一字排开,无论史家,兵家,儒释道皆是一般待遇。顾新台看着苦笑不得,本想着或许这人从未看过这些书不然连门类都懒得分,找起来岂不是麻烦了去了。
但又觉得好歹是当朝状元,不至于如此,翻过一本庄子,果然,红笔朱注的详细。再看论语,也是如此,而且拿在手里便觉得这样厚实的质感,是时常翻阅之由。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顾新台摸了摸脖颈走神,那日宫里林荫小径,师父头一次问他时,他一定是答得不好。因而回神想看看谢景轩的朱红墨水写了些什么出来。但结果便让他扑哧一声笑出来。
“子啊,缘何只写到平天下而止?倒让学生如今不知以后如何。”
朱红鲜艳,许是近日刚添上去的,顾新台含笑看着这句自大狂妄之语,子自然是未做到平天下,但这世上哪有能做到之人,治国之人也只在少数,遑论平天下。但在一瞬间,他便敛起了笑容,那日,好像血楼内说的便是平天下这桩事。但……自己才是那天下共主的命格,他当日竟忽略了此事,为何苦心孤诣的将自己弄过去,又在最后一刻救自己出来?
“新台?”谢景轩悠悠转醒之时,看见顾新台坐在自己榻前看书,恍如隔世。他活了太久,平常人不过几十年的寿命里还时常忘记这样的人,那样的事,但他这五百年里遇见这样多的人事,却都难以将什么忘掉,也许自己是渴望活下去的,舍不得将这些东西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