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他,他却似乎陷入了无限的回忆。
恍惚间我有些不相信眼前的这位男子会是取梦器里所出现的卓子航,岁月在他的身上刻划出明显的痕迹,染了霜似的斑白的发际,像被无形的手抓住似的皱成一条条纹路的脸颊,还有枯瘦的手臂,唯一未变的炯炯眼神,也因为回忆而变得暗淡。不过是一位平凡的老者。时间,似乎从来不肯眷顾任何人,伟大或者渺小,平凡或者不朽,都由着世人自己评价,它可不管任何人,自顾自得前进。然后有一天,我也会这样。
“事实上颂夏去世之后,佩华的心绪就很不稳定。”
卓子航缓缓开口,我忙敛起心神,安静倾听。
“我们一直打算让她去看医生,只是没想到那么快就出事。”他顿了顿:“出事那天和她在一起的是杨太太。”
“晓烟的太奶奶?”我记得在晓烟的日志里看过双方从太爷爷开始便私交甚好。
“你认识晓烟?”他颇意外。
“恩。”我继续方才他的话:“您说哪天和佩华在一起的是杨太太……”
“出国之后,佩华和杨太太经常结伴,佩华出事时我正在开会,接到杨太太的电话我立即赶过去,可惜太迟,她已经离开。”
“佩华没有遗言么?”
“杨太太告诉我,佩华临终前一直念着一句话。”
我竖起耳朵,心里隐约之间有了答案。
“她说,她对不起颂夏。”说及此,他无奈地叹气:“我想你应该也看得出来,她一直都对我当年的事耿耿于怀。”
“耿耿于怀的不是因为其他,是因为她的介入害得颂夏与您分开,然后间接导致颂夏的失语和失聪,对不对?”
“小姑娘看得倒挺分明。”说是如此,他语气却令我觉得我知道是应该的:“事实上,颂夏也是在车祸中丧生,那辆车一直不停摁喇叭,她急着赶回去带助听器,没听见。”
所以佩华更加自责,这就是原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