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聊走走停停,每一处地方都会待至少半个月,直到把每一寸土地,每一片树叶,每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才会前往下一个地方。脱下了西装革履,他突然发现穷街窄巷里,原来各有温情,原本那些他从来都不相信的,不肯接触的人事物,都在他的记忆里不断翻新,从一条单薄的线条,渐渐晕染成一幅幅斑斓含蓄的水墨图画。
“我以前遇到一个姑娘,她嫁给了我,她说不爱我,我信了。”
“那你可真是个傻瓜。”
“我从来都没见过我妈,听人说她不爱我,于是我恨了她一辈子。”
“她要是恨你,怎么会生下你。”
“你的面具,难看。摘了吧。”
“只是面具而已,我不摘,你就不知道我长什么样了吗?”
山岚,白雾,雪霜,冰雹。
从惊蛰走到冬至,从炎夏步入寒冬,季聊迎着羊湖走了一圈又一圈,湛蓝的天空下是蓝色情人眼泪,破开的白浪里,人类显得渺小而苍茫。
季聊举起相机,正要帮旁边一堆老夫妻拍照,突然就看到镜头里闪过一个围着红色围巾的绰约身影。
曝光灯亮起的一瞬间,日夜思念的人恍然出现,他连忙把相机还给老人,疯了似的往人群里挤过去,然而错落缤纷的人影里,到处都是穿着红色衣服的游客,他找了一遍又一遍,爬到高处又高处,还是没有再看到同样的背影。
是她吗?
还是他又出现了幻觉?
季聊掏出手机,把亮度调到最高,颤着手指给林遇发出了一条消息。
这两年以来,他每去一个地方就会发一次朋友圈,仅她可见。
他不想打扰她,可此时此刻,心里的思念如野草疯长,他的理智溃不成军,只想不顾一切让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