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乐坊日落之后开馆,所有乐师和舞姬都会到楼下大厅宴客,他们的住所附近只有巡逻的小厮和偶尔走错地方的客人。
长汀是汀乐坊的台柱子,她那把古琴是几年前一位出手阔绰的客人所赠,相传是数百年前一位仙人遗落人间,琴身用的是千年的梧桐木,琴弦用的是龙筋,琴身上的装饰也是一位名家所画。散音深沉浑厚,暗音流畅绵长,泛音清脆透明,实乃上品。
曾有人出两万两银子买长汀这把古琴,她都没有卖。平时好生放着,只有贵客来时才会取出来弹一曲。
谁料昨晚回房后,竟然发现放琴的地方空空如也。
长汀当场便气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直奔城主府。
“这把古琴是奴家的命啊,还请城主一定要替奴家找到那偷琴之人。”长汀哭得梨花带雨,脸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色。
跟着照料她的丫鬟也苦着一张脸,手里端着一碗安神药,“小姐昨晚就没睡好,今早更是早早就醒了。喝了药再睡一会儿吧。”
“我不喝,古琴找不到,我绝不合眼。”长汀面色疲惫,轻飘飘地倚在床上,“沈城主,昨晚我酉时离开房间,丑时回来,姐妹们也大都是这个行程。”
沈司京先找了昨日巡逻的小厮盘问,得知昨晚除了有两位客人走错地方误闯,便只有齐乐姑娘在亥时带人回来过,还未到子时两人便一起离开了。
齐乐汀乐坊另一位台柱子,一手琵琶弹得出神入化,汀乐坊的名字便是因着长汀和齐乐两人而来的。
小厮还告诉两人,齐乐和长汀平日里不怎么对付,两人虽然住在对门,但见了面很少打招呼,就算同时从门里出来,眼神都不带往对方身上看的。
齐乐长得妖艳,指甲上涂着鲜红色的蔻丹,衣裳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半边香肩,她听两人说明来意,脸上尽是嫌恶之色,“我和长汀是关系不好,但也不能出了事就往我头上怀疑吧?我俩是因为客人的事情闹过几次,但最多也就是见了面不说话,我可干不出那种偷人东西下贱勾当。”
虞昭道:“昨晚回来过的人都要一一问询排查,没有针对你一人。”
齐乐扫她一眼:“原来是虞家大小姐啊,沈城主终于把人追回来了?”
虞昭:“……”
她又忽然变了语调,眼神中有些许的怨愤:“沈城主好福气,查案还有美人在侧,哪像我们,每天见到那么多客人却还是孤零零的。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知心人想单独相处一会儿,还得被怀疑是当了小偷。你们若是信不过我,便把诚郎传来问询,昨天我们回了房……”
虞昭怕她再说下去会来一段画图小作文,忙打断她,“我们自会去问询。那你们两个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