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幽鬼们立即俯冲上来,呲着尖锐的獠牙,对着王清河张牙舞爪。它们有动物的大部分习性,自然能闻出来,这个女人的手上,沾满了同伴的鲜血。
金熙鸿长得粉雕玉琢,眼下虽然肤色惨白,也是极好看的眉眼,但他沉着眸子,发出野兽般的叫声:“滚。”
幽鬼们扭动着脖子关节,似乎准备和他打一架,却在金熙鸿冷鸷的注视下,耷拉着脑袋,退到黑暗中去了。
再次醒来,王清河浑身像灌了铅一样,好不容易睁开沉重的眼皮,看见的却是她此生再也不想看见的一幕。
一望无际的焦黑大地上,盘根着一道手掌粗细的龟裂,下面透露着猩红的光。龟裂旖旎曲折,延长至她看不见的地方。在裂开的缝隙间,长着蛛网般的晶蓝色物质,有的地方堆砌如冰锥,有的地方薄如蝉翼。
乍眼看去,像是有人用拙劣的针法硬生生把龟裂缝合在一起。
王清河全身的骨头都在发痛,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些画面,还没等她看见,就转瞬即逝。她什么也捕捉不到,只有漫天悲伤阵阵涌上心头。
仿佛曾经在这里,失去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可王清河清楚的知道,她失去的,是阿爹给她的神骨,是她漫长的生命。
那时候南沙还叫犬丘,万古城里还住着一个奇怪的年轻人,却不想犬丘突发疫病,朝病夕亡,千家万户挂上白幡,青石板上全是纷飞的纸钱,被雨一淋,就变成了蜷缩的虫类,在雨水里发胀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