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次男主人酗酒闯入,他担心暴露,急忙想要将小姑娘藏起来,结果发现原来只有他能看见,而小姑娘被吓醒,抱着他哭泣,鞭子会从她身子穿过,打在他身上,他不敢颤抖,也不敢露出痛苦的神色,害怕她会哭得更难过,他强忍疼痛,骗她说,不疼的。
最绝望的一次,是男主人不知道从哪带回一种药逼他吃下,据说吃了之后会让人失忆,他们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他忘掉过去,好真正地掌握他,让他乖乖当他们的“孩子”。
药物会不会让他失忆他并不清楚,但后遗症却是让他痛苦万分,每日每夜无尽的头痛折磨以及全身深入骨髓的病痛,曾经一度快将他逼至死亡,只有她出现的夜里,才能短暂缓解,他知道这种缓解大概只是因为心里慰藉。
他挺过了因为药物致痛的一个月,将计就计地假装失忆,让他们再次对他放松了警惕,精心计划数月,终于在一次暴雨之夜,顶着泥石流的危险冒死冲出大山——他用过去数年的时间来熟悉这座大山,卧薪尝胆,忍辱负重,只为了成全这一次的逃跑,赌上性命,不成功,也将死在这座大山里。
索性他命大,逃出大山之后因为精疲力尽晕倒在路边,被前来救援的消防官兵救起,后来在医院醒来后他向救治自己的官兵陈述了自己的遭遇,报警,立案,联系亲人,回到阔别多年的家里。
刚回到陆家的那几年,他做过大大小小数十次手术,陈年暗伤,无一完好。最严重的就是他的双腿,药物导致的神经性损伤。在被救之前就已经留下隐患,只是即使检查发现及时,也动了数次手术治疗,依旧没能阻止它们日渐瘫痪,失去知觉,最后只能以轮椅代步。
被告知治好的几率渺茫的亲人一边忍着眼泪,一边安慰他,一年不行就五年,国内不行就国外,只要他安安全全的。十五岁已经历过千帆的少年坦然自若,反过来宽慰他们。
能活着逃出来已经是上天眷顾了,他还有什么祈求的呢?
那时候唯一让他不适应的是,自从离开那座大山,小姑娘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大概是他脱离困境,神明也收回了恩赐。
他知道小姑娘是谁,但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或者就只是一场梦,加上辗转国内外治疗,根本没有机会去确认。
一直到他关于那段时期的记忆消逝,一次手术醒来,竟突然想不起那个人是谁,记忆里的音容全部模糊,只隐约记得有这么一件事和这样一个人,但不知道是谁。
而且记忆消逝得很快,他拼命想起,却只会引发头痛,只能用笔记下点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最后只剩一点轮廓,还顽强占据脑海一角,不肯被完全抹去。
宁棠的出现,成了这段记忆死灰复燃的导火索,那一声音色相似的“哥哥”,是他努力刻在脑海里唯一的印记。
头疼复发,辗转失眠,他隐约记起什么,但又很快忘记,如此反复。
一开始他对小姑娘的感情很复杂,想要遵循本心地推拒,又情不自禁地亲近,思想和身体自相矛盾。
经过之前多次的反复记起和忘记,终于累积到极点,在这次头疼晕倒后爆发,他完全记起了那段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