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澈注视着她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眉眼,坦然道:“月照已死,忠勇伯血脉只剩你一人……远舟一直对当年旧案耿耿于怀,我不愿他抱憾终生。”
娴嫔狐疑道:“只是因为这个?”
“不然呢?”张景澈略带好笑地反问道,“娘娘以为,你如今还有什么值得旁人挟持利用的地方?”
娴嫔没说话,只是越发紧地搂住小腹。
张景澈看穿她的顾虑,淡淡道:“你腹中的孩子是天家血脉,不管他的外祖是否得朝廷承认,这都是无可争议的事实。稚子无辜,我无意用他兴风作浪,但他日后长大,迟早会知道自己身世,届时若想向朝廷讨个公道,不妨来找我。”
娴嫔浑身紧绷,警惕地看着他:“你、你想做什么?”
“大殷承平日久,朝野上下都享惯了安逸,久而久之,爪牙生锈,耳目闭塞,怕是连民生疾苦都听不到了吧?”张景澈连讥带讽地勾了勾嘴角,“也是时候给他们一记当头棒喝,叫他们知道,皇位并非理所当然就归了刘家人。若是心存侥幸,将先帝朝的乱象延续下去,我不介意替刘家人培养个竞争对手,二十年后再与当今一争高低。”
娴嫔虽少逢大变,终究有忠义之士搭救照顾,这些年养在深闺,所见所闻无非是头顶巴掌大的天。她万万没想到,竟有人说出这样一番大逆不道的话,惊得变了脸色:“你、你……你怎么敢……”
“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之视君如猪狗,我有何不敢?”张景澈坦然道,“不过娘娘不用担心,这世间儿郎数不胜数,你若舍不得自家孩子,自然也有别人愿意争上一争。”
他冲娴嫔微微颔首,起身要走出殿外,忽听身后传来娴嫔喃喃的呓语:“他、他真要杀我?”
张景澈脚步一顿,没有回头:“毒酒都摆在面前了,娘娘还要自欺其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