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澈从胸臆中呼出一口气,眼中隐了笑意,剩下的唯有风雨欲来的阴鸷。
杨帆领着张景澈回了自己别院,里头早已备好姜汤,杨帆压着张景澈喝了一碗,又换下湿衣,随手将干帕子甩在他脸上:“把头发擦干,小心落下偏头疼的毛病。”
张景澈解下簪冠,乌黑的头发披落肩头,发丝衬着冠玉似的脸,仿佛浓墨托着一方洁白无瑕的羊脂玉。
不过这一回,杨帆没觉得焦灼燥热,只是有些说不出的烦闷:“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既然选择隐忍,就该一忍到底……半路撂挑,上下两不着边,这可不像你的做派。”
张景澈顿了片刻,戾色渐渐消融,泛起一个货真价实的苦笑。
他当然知道自己应该继续隐忍,将姿态低到尘埃里,等待着破网而出的机会。一直以来,他做小伏低,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以及宫中张淑妃的安危。
如果他是土生土长的大殷人,也许能继续隐忍……可惜偏偏不是。
不曾在海阔天空中遨游,就不知道锦绣牢笼有多逼仄。没尝过自由的滋味,就不知道脊梁弯下去的一刻有多痛。
张景澈揉了揉眉心,将胸口涌动的戾气与不耐强行按捺下去:“我知道了……等圣上气消了,我会送上请罪折子,好在太后亲自出面,总算还有转圜的余地。”
雨点簌簌砸着门窗,百年繁华笼罩在化不开的阴霾里,杨帆忽然有点恍惚,他觑着张景澈的脸,很想抚平他紧蹙的眉头。
“要是实在忍不下去……就算了,”杨帆鬼使神差地说,“你想走吗?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