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他听到旁边有人懒洋洋地打招呼道:“哟,醒了?”
张景澈倏尔回头,只见矮案前坐着一个人,一只手托着腮帮,修长的眼角含着笑意,正偏头看来:“大夫说的挺准,只要能服药、退了烧,就没什么大碍……不错,回头得多给点赏钱。”
张景澈轻轻眨了下眼,一行冷汗顺着额头滚落,细密的睫毛湿漉漉的:“杨……杨侯?”
杨帆:“废话,不是老子,你还指望是谁?”
张景澈有点懵,哪怕看见阎王爷,也不会比眼前这位主更让他惊讶:“你……你怎么在这儿?”
二月的京城正赶上倒春寒,屋里笼着火盆,待久了有些闷热。定边侯一边拿书本扇风,一边敞开衣领,漫不经心道:“你当本侯乐意?还不是你那姓韩的副将,一大清早就闹得人不消停,本侯寻思着,左右没什么事,干脆亲自过来看一眼,要是能救,就请个大夫瞧瞧。若是不成,就拖出去埋了,还能省几两药钱。”
张景澈:“……”
他觉得这定边侯也颇有些本事,明明是关心人的好话,到了姓杨的嘴里,就能说的这般不中听,刚生出的一点感激之情猝不及防地喂了狗。
张景澈苦笑着摇摇头,有气无力道:“有劳……有劳侯爷了。”
他后背疼得厉害,伏在枕上动弹不得,一时也没力气叫人,只能怔怔望着墙角。杨帆见状,将手里的话本丢到一旁,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被卢骧一顿板子打傻了不成?”
张景澈闭一闭眼,将伤后的一点孱弱严丝合缝地压下去:“侯爷有伤在身,实在、实在不宜操劳,还是尽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