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郁离冲着管家的背影翻了好几个白眼,心想还是寇翊那边清净,若不是为了找刀,他才不回来。
仓库里大大小小的货架与柜子都被裴郁离翻了个底朝天,想要的东西始终没找着。
一个多时辰过去,眼瞧着正午就要到了,他却还扎在一堆东西里疑惑不解。
门外响起了几道敲门声,烧火的小婢女早就蹲得腿麻,争着抢着去拉开了门,见到来人却愣了下,问道:“您是?”
裴郁离也不再管黑毛大氅脏不脏了,正伏在蒲团上往柜子下面看。
有脚步声在他的背后渐进,似乎有人在他身边蹲了下去,一道声音在问:“少爷,你在找什么?”
“我——”裴郁离动作一滞,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的胳膊被那人粗糙却温热的手稳稳扶住,慢慢直起身体。
他的目光不可置信地落到来人的脸上,迟疑了一瞬,随后便像是从眼底迸发了万点流光,他反托住了来人的手臂,颤抖着道:“裴裴伯?”
这的确太匪夷所思了,裴郁离甚至还未来得及惊喜,只是重复唤道:“裴伯裴伯,裴伯!”
裴松的腰背佝偻,这让他需要去仰视裴郁离的脸。
他浑浊的眼球里刻着历经世事的沧桑,却掩不住那份浓重的爱护,他满脸的皱纹似乎都是舒展开的,对着裴郁离看了良久,而后,哑着声音道:“您长大了,也长高了。”
裴郁离的泪像是决堤般滚滚而下,他前倾过去,捧起裴松枯木般的脸端详着,同样是端详了许久。泪水往嗓子里倒流,他说不出任何话来。
“少爷,”裴松抬起手抚了抚裴郁离的脸颊,接着道,“您受苦了。”
“不,不是的!”裴郁离扑上去抱住了裴松,他比裴松高出了许多,他能想起以往在流放路上,每次官差挥鞭打人时,裴伯总是这样抱住他护着他的。
“我没受苦,是您受苦了。”裴郁离哭泣着说。
裴松似有些局促地往后缩了缩,道:“少爷唤老奴怎可用敬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