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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郁离的喉咙酸了酸,避开了视线说:“你给我倒。”

寇翊并没有推拒,取出酒壶来,给他倒了半壶。

“不过姓李的也知道那骰子吞下去是要死人的,当时便问我,是要继续饿肚子,还是要混着骰子吃那烂糕点。”裴郁离喝了一小口酒,继续道,“我当时满心的浑气,抓起那糕点就吃,吃完就往嘴里塞那骰子,心说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再然后,我就被几个小厮揍了一顿,没死成,骰子还没咽下去就全吐出来了。”

寇翊满肚子发苦,捞起酒坛,自己也喝了一口。

“我后来才明白,原来是因为我摇的骰子总害他们两个输钱,所以他们才那么生气。我真的从小就没什么运气。”

“第三日和第四日,又是两天,我是和暗室里输得精光的赌徒们一起度过的,他们就等同于这艘船上的挂头们。”

“你被丢到”寇翊说不出话来了。

八岁的裴郁离又被扔到了暗室里,同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赌徒共处了两日。

那暗室不见天光,比起李府的院子还要更渗人许多。

裴郁离从没见过那样血淋淋的人。

即便是在流放路上,有人走着走着就死了,有人被差役打得满身是血,还有裴伯抱着他,捂着他的眼睛。

可那间暗室里没有裴伯,有的只是无尽的血腥气,还有周围人时不时发出的挣扎声和呻吟。

裴郁离在那一刻彻底知道了绝望是什么滋味。

绝望就是泡在尸山血水里,身边不多的几个健全的活人双眼发光的看着他,像是鬣狗看见了新鲜的肉。

他们的表情又是癫狂又是邪恶,问道:“小子,你又犯了什么事儿啊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