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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事的章程说来繁琐,只是有前边世子娶妻的经历摆着,照搬过去再稍加修改也便是了,并不麻烦。

内室里煮了茶,几人且谈且饮,气氛和睦,将一切谈妥之后,曹操便吩咐佟夫人且去安排管事们准备婚仪一干事项,又差人去请世子前来问话,任永安见状,也示意妻子卢氏前去帮忙。

佟夫人与卢夫人心知他们必然是有要事要同其余人商议,当下含笑应了,起身告辞,不多时,世子任景轩匆忙前来向父亲请安。

长房父子二人俱在,都是一脉相传的老阴比,二房里任景华未生而丧父,少年老成,肩膀已经足够能遮风挡雨,而梁夫人多谋善断,识见同样不逊色于男子,三房的任永安便更加不必说了。

炉中炭火烧的正旺,壶里的水随之沸腾起来,滚起的水花顶着水壶的盖子泠泠作响,曹操只看着它,却不曾伸手去提。

他不开口,反倒是梁夫人意味深长的先开了腔:“先帝辞世,新君嗣位,这原本是好事,只是咱们冷眼瞧着,朝中人心起伏不定,倒像是比先帝末年还要严重些……”

“那是因为看不见希望,也看不见未来。”

任永年笑着接了下去:“先帝无子,朝臣们都是知道的,所以有所准备,知道必然会在宗室之中过继,也知道这过继必然不会一帆风顺,可现在么,说的难听一点,现在这局面简直比先帝末年还要混乱。”

曹操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转头去问世子任景轩:“说说你的看法。”

“是,”任景轩恭敬应声,向几位长辈微微颔首,阐述自己的想法:“当今登基之后,先是一意追封生身父母,与皇太后交恶,自己动摇了自己的统治根基,再则又屡行恶招,惹得长安高门不快,勋贵侧目。地方上没有实力,中央朝廷里只有三两心腹,说句大不敬的话,观其行事作风,实在不是长久之君。先帝薨逝之前,朝臣们便知道该过继宗室继位,可当今呢?是立嫡出皇子,还是立贤?还是说将先帝末年作乱被囚禁的几名宗室放出来?亦或者说,是重新自宗室之中拣选?”

他先后摇头,最终道:“当今毕竟是天子,最有可能继位的大抵是皇长子,可皇长子若是登基,怕是连当今都不如——当今好歹还有三四从封地一并入京的心腹,他有什么?更别说皇后这个生母,也实在没有半分母仪天下的样子,江家兄妹又那般不堪!”

曹操静静听他说完,神情中难免透露出几分欣慰,这孩子长得像曹丕,脑子也像,真不错啊真不错!

都是自家兄弟,任永安隐约意会到了几分兄长的意思,眼睫微垂,复又掀起:“大哥是否有意——”

梁夫人与任景华同样侧目去看他。

曹操微微一笑。

任永年见状,心头便有了底,舒一口气,由衷道:“国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大哥文武双全,世间无二,正该争一争那个位置!”

任景轩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又是公府世子,板上钉钉的继承人,若父亲当真有意逐鹿天下,他怎么会反对?

梁夫人向来谨慎,却也不乏决断,新帝登基之初便明摆着不将勋贵放在眼里,订好的婚事说拆就能拆,偏还没有脑子——居然打心眼里觉得他们会为此感恩戴德!

这简直可怕!

谁敢给这种人卖命!

短暂的思忖之后,母子二人相视一眼,轻轻点头。

有些事情彼此明白便也是了,无谓说的太过清楚,几人打着机锋说了几句,任永安便定了主意:“等景华的婚事结束,我便寻机外放,至于朝中诸事,便要交付到大哥和二嫂手里了。”

梁夫人颔首,接了一句:“我自会往娘家和一众亲眷府上走动,想方设法,尽快促成此事。”

任景华起身为几位长辈续杯添水:“伯父既有此心,行事宜早不宜迟,今帝后如此,百官中暗怀他心的怕是不在少数。”

若是想要造反,首先需要的便是党羽,真正的靠得住的助益和臂膀,亲族是重中之重,将任家内部的意见彻底统一起来,造反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曹操上辈子虽然没有称帝,但也是专业当权臣二十年,任景轩作为他的世子、曹丕的复刻版本,骨子里就有着优秀造反家的血统,至于其余人,就更加不必说了,上辈子大家都是一起开开心心造反的嘛!

几人一拍即合,很快就将进度推到了具体实行的方略和纲领上,曹操提供了一套行之有效的造反策略,其余人联合起来将其进行周全和完善,你来我往说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兴冲冲的宣布散会。

梁夫人母子一道离去,任永安自有事情要做,任景轩向父亲行个礼,正待离去,却被父亲给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