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心下暗惊,又难免动容,寻了守墓人来问,对方疑惑的看她半晌,忽的喜道:“大小姐,是你吗?我是郑瘸子,还记得吗?你小时候我领着你上山抓过兔子!”
白露又惊又喜:“瘸子叔,怎么是你?!”
郑瘸子脸上便显露出苍凉而唏嘘的神情来:“将军走了,夫人也走了,我无儿无女,没地方去,索性到这儿来为他们守墓。种善因得善果,这些年来到这儿祭拜将军和夫人的人不少,都还记得他们的恩情呢,说来惭愧,我在这儿守着,也跟着沾了不少光……”
他满面风霜,低下头去擦泪。
“您这说的是什么话?”白露劝慰道:“您在这儿为我爹娘尽心,我感激都来不及的。”
郑瘸子笑了笑,又道:“起先是将军的旧部故交前来拜祭,过了几年,何丞相下令重新为将军修葺坟茔,何家那位公子每年到朔方城来巡视时,也会过来祭拜,给我留下些银钱购置纸钱和时兴瓜果,纸钱逢年过节烧了,能吃的祭拜之后分给附近的孩子,他们帮着我扫扫纸灰拔拔草,不然这么大的地方,我一个老瘸子怎么忙得过来。”
“啊,原来如此,”白露心中大为感激,忙询问道:“是何家的哪一位公子?”
郑瘸子道:“是何丞相胞妹家的公子,从母姓,叫……”
他一时没想起来,白露则会意过来,含笑接了下去:“叫何康林。”
郑瘸子恍然道:“对,是叫这个名字,人上了年纪,脑子也不好使了。”
白露忍俊不禁,如此过了几瞬,脸上笑意便添了三分感怀,离开荆州前她同谭宴讲自己要北上拜祭父母,那时候谭宴说都督改日也会前去,那时候她只当是句客气话,没想到竟是真的,且那位年轻的都督已经坚持拜祭了几年。
但饶是自己与叔父阐明身份,决议与他合作、共同对抗荆州肃王父子时,他都不曾提及此事表功,当真是真君子。
白露心下钦佩,与郑瘸子寒暄几句,又往父母坟前说话祭拜,接连三日之后,动身往京城去向拜谢何丞相与何康林。
……
周书惠同周书瑶一道归家,心下愧疚难当,往后院周夫人房中去跪下,由衷忏悔:“从前是女儿不懂事,惹祖母和娘生气,给周家抹黑,现在回了家,竟还犯糊涂,实在不该……”
她低下头,声音低沉:“娘,女儿不会再寻死,也不会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已经想好了,您在家的时候,女儿就在您身边尽孝,等您百年之后,便落发出家,做姑子去,为祖母和娘祈福,也为周家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