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豁然开朗,一时又是心酸,又是动容:“亏得娘能压住阵,若是儿媳只身在此,只怕早就方寸大乱……”
周老夫人承受了丧子之痛,却也强撑着宽慰儿媳:“大郎去了,你更得好好的,不为了别人,也为了两个孩子,好好教养他们,女儿对爹娘的孝心也是一样的,不会比儿子少,至于以后,总还有二郎、三郎在,都是一家人啊。”
周夫人听婆母少见的柔和了声音,却是愈发难过,老人家失了儿子,心里必然不会比自己好受,饶是如此,也强撑着安抚自己,自己再低迷下去,真真就是惹人笑话了。
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先去回了刺史大人,夫君去了平城诸事须得叫他协助才行,由他出面将车夫的家人扣住。”
思忖过后,又补充道:“平城官署内部怕也未必安宁,少不得要请刺史大人多出几分气力,帮忙顾看车夫一家子人了,还有昨晚跟夫君一道出城的几个人,怕也未必干净。”
周老夫人见儿媳妇重振旗鼓,眼底不禁露出几分欣然之色:“刺史年高,只等致仕了,若非大事,我也不欲牵连,只是我儿死的蹊跷,便不得不劳烦于他了!”
周父毕竟官居平城别驾,乃是刺史之下的一把手,现在他因公殉职,刺史饶是年高,也得往周家来致意。
周老夫人识文断字,周夫人未出嫁的时候也有个才女名声,二人一道写了封字字泣血的求助信,安排管事送往京师,等刺史到了,再使人将他请到内室,婆媳俩一道给他跪下了。
刺史:“……”
就踏马很突然,而且头大!
还我本该平静的老年退休生活!
然而周家婆媳俩求到了门前,又“不经意间”提及已经有书信送往京城,饶是刺史再怎么不想掺和这事儿,也不得不秉公处理,一方面吩咐人将车夫全家扣住,另一方面又封锁周父出事的现场,控制住当晚同行诸人,等待京城来人查案。
周家管事快马加鞭,两天一夜之后,终于在第二天傍晚抵达京师大将军府门前。
高祖这时候正用晚饭,接过书信一瞥,眉宇间霎时间浮现出一抹冷意,随手将筷子放下,寒声道:“立即点人出发,务必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若事态有变,可紧急调用当地驻军配合行动!”
心腹应声而去,却被高祖叫住:“等等。”
他加了一句:“备上一份厚礼,替我向周老夫人婆媳俩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