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身上衣衫湿个半透,风一吹当真是冷彻心扉,然而这寒风冷衣再怎么凉,都不会比官家方才说的那句话更冷。
她脸上最后一点血色尽数消弭,正待开口求情,李世民便先一步看了过来:“朕不叫你开口,你最好把嘴闭的严严实实,朕不是太祖皇帝,也不是太宗皇帝,没他们那么多的仁心,你的声音真的很吵,若再说一个字,朕便下令割了你的舌头!”
王母的叫嚷声都滚到上嘴唇了,闻声立即往里一缩,抬手将嘴捂得严严实实,半个字都不敢说,眼见着禁军将自己儿子从树上放下来,拔刀斩掉他一只手,热泪自眼眶中滚滚落下,喉咙中哽咽不已。
王昪双手被捆住吊在树上的时间太久,血液不流通,再加上寒冷作祟,虽然被斩掉右手,大脑中感知到的疼痛却是微乎其微,更多的还是视觉上的冲击——手起刀落,寒光一闪,自己的右手便飞了出去。
王昪捂住断腕惨叫出声,一片寂静之中,那声音分外凄厉瘆人。
驸马们虽知道这位年轻官家向来剽悍,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然而剽悍到了这等地步……
惹不起,惹不起。
王昪一边惨叫,一边在地上打滚,剧烈挣扎的动作触及到了身上伤口,却是痛上加痛。
王母一个没忍住,抽泣出声,很快便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泄露出丝毫声响,王父眼见长子如此,也是心如刀绞,合上眼睛,默默垂泪不语。
“嚯,原来你们也是人,也有爱子之情?见到儿子这般情状,心里也会觉得难过,而不是想买一支鞭炮去门口放着庆祝,是吗?”
“可是王卿,”李世民道:“老话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们夫妻俩有爱子之心,别人便没有吗?你的儿子受了伤会疼,会打滚,会哭,会惨叫,别人家的女儿都是木偶,是泥捏的,感觉不到疼,被人欺辱了也不觉得痛苦,是吗?”
“现在知道难受了,针扎到自己身上知道疼了,可此前珠珠几次三番登门,苦苦哀求你们管教驸马的时候,你们都做什么了?!”
李世民猛一击案,声音近乎咆哮道:“珠珠不肯将事情张扬出去,是因她心善,不想将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叫你们看来,就是她软弱好欺负,活该被王昪那个畜生、被你们王家踩在脚底是吗?!”
王家人跪伏于地,叩头不止,李世民恍若未见,怒意愈加沸腾起来:“口口声声说太祖皇帝、神宗皇帝如何——太祖皇帝说朝臣可以欺负他们的女儿,驸马可以用公主的嫁妆讨好青楼女子吗?!神宗皇帝说驸马可以对公主大打出手,令公主迁居偏室,驸马居住正室吗?!事到如今,仍旧不知悔改,强词夺理……”
他伸出手去,食指依次在王家人身上点过:“看看你们王家人的言行举止,再看看王昪那个畜生,真是连猪带圈没一个好的!”
王父听得涕泗横流,当下以头抢地,不住的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