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王立马就把脸上笑容收起来了,隔着门老老实实的说了声“是”,赶忙去令一众扈从集结待命,马上准备出发。
朱元璋与常山王都是骑马来的,李惠儿与秋月、秋兰却是乘坐马车而来,常山王知道妻子身边的仆婢多半都会骑马,还以为老爷子会叫秋兰骑马载着李惠儿,没想到老爷子真是心疼孙女,叫她仍旧坐着马车回去,自己骑马晃晃悠悠的跟她说着话。
朱元璋是苦出身,下地种过庄稼,寺庙里放过牛,他知道底层百姓的日子是怎么过的,这时候同李惠儿说起乡下事情,不会叫她觉得那是上位者居高临下的怜悯打探,反而有种与村里的老爷爷坐在一起说话的感觉。
李惠儿说:“家里收成好的时候,也会做豆腐,只是李家没有石磨,整个村里也只有那么一个,全村人都想做豆腐,得去挨号才行,有时候运气不好,就得晚上去推磨,刚做出来的豆腐软软嫩嫩的,切一点黄瓜丝,撒一点点盐,可好吃了!”
朱元璋附和说:“还能出豆浆,那东西沉一会儿顶上就结成皮儿了,撒点糖上去,也好吃!”
李惠儿听得高兴起来:“我喜欢喝豆浆,只是李家做得少,我分不到多少,不过现在都好了……”
朱元璋笑眯眯的听着,爷孙俩不时的说笑几句,气氛颇为和睦,而在另一边废世子那儿,就不是这样风平浪静了。
谭老大听秋兰说要去找白氏主持公道,找白氏不行就要去找吴王,当即就吓破了胆,颤颤巍巍的走到谭氏那儿去求救,一脑袋血将谭氏吓了个够呛。
“你个没出息的种子,家里边纳的还不够多吗?就差没掉到女人窝里了!”
谭氏听罢气极,骂他道:“这都是什么时候了,你怎么净给我惹事?招惹哪个婢女不好,偏偏要招惹你外甥女身边的,偏偏那婢女又是白氏给的,我看你真是嫌命太长了!”
谭老大带着哭腔喊了声“姐姐”,见谭氏不为所动,脸上便添了几分委屈,往地上一坐,惨叫着喊疼。
谭氏原还恼怒,听他这么说,便慌了神:“怎么回事?有那么严重吗?”
谭老大回过身去,谭氏便瞧见他后背衣衫上染了大片血迹,捂着嘴惊呼一声,赶忙吩咐人去请大夫:“那婢女心也太狠了,这不是想害人性命吗!”
已经没了一个弟弟,对于仅剩的那个,谭氏报以十二分的关怀与怜惜,招呼他赶紧起来坐下,又令人多掌几盏灯来,细瞧他后脑伤口,旋即一叠声的叫人准备热水,说是待会儿清洗要用。
秋兰那一下打的狠,只是谭老大运气好才没死,饶是如此,后脑勺上也是血肉外翻,狰狞可怖。
谭氏仔细瞧了一眼,便不忍再看下去,虽是仍在埋怨,语调却轻柔许多:“你啊,也不是小孩子了,什么时候才能叫我省点心?”
谭老大只是哭求:“姐姐救我,那丫头真要是跑到白氏那儿胡说八道怎么办,叫老爷子知道了还不扒我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