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宝珠此时尚且昏迷不醒,废世子夫妻带着儿子一道往内室去探望,只瞧了一眼,谭氏好容易止住的泪珠子就又一次掉出来了。
马宝珠粉白的一张小脸几乎都被打烂,两腮高高肿起,血丝密集,红紫可怖,挤得一双眼睛都被眯成了缝。
旁边伺候她的婢女擦着眼泪,哽咽道:“姑娘后边的槽牙掉了两个,前边那一排牙也跟着松动,奴婢找了个大夫来瞧,说是很难好了,稍有不慎,怕还会添上头风的毛病……”
谭氏听得心如刀绞,虚弱的伸手去触碰马宝珠面颊,还未碰到,便苍白着脸、轻薄如一张纸似的,径直倒在了地上。
废世孙马华良眼见妹妹遭受这等惨烈折磨,母亲又屡次为祖父所辱,再也按捺不得,手扶着腰间短剑的剑柄,紧咬牙根,大步往外边走。
废世子眼尖瞧见,一脚踢在他腿弯将人踹倒,厉声道:“混账东西,你是迷了心肝不成?!”
女儿此次受此重罚,已经说明老父耳聪目明,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废世子失了次子,伤了幼女,如何还敢拿长子冒险?
当下不等马华良回话,便冷喝道:“还不将这孽畜的嘴堵上?生母染病,幼妹体弱,你竟还有心思出去玩耍,哪还有半分心肝?把他捆起来,送到房里去反省,没我的吩咐,不许给他饭食饮水!”
在这院落里,废世子说话自然好使,仆从们蜂拥而上将马华良按住,随便寻了几张帕子堵住他嘴,绑住之后送回了他自己房里。
另有人见谭氏昏迷不起,气若游丝,匆忙去请了大夫来。
大夫本就是吴王府里边养着的,这几日隔三差五的往这边跑,只能在心里边嘀咕废世子这儿风水是不是不好,怎么要不就是生病,要不就是被打,见他比吃饭都勤。
仆婢们送了矮凳过去,大夫称谢落座,手指落在谭氏腕上,凝神帮她诊脉。
废世子眼见大夫眉头皱的越来越近,神情中忧色更深,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不自觉的前倾几下身体,待大夫将手收回,便迫不及待道:“如何?内子身体可有大碍?”
废世子再怎么失势,终究也是吴王长子,大夫不敢得罪,沉吟几瞬之后,只能以最委婉的言辞,斟酌着道:“郡王妃此前遭受刑杖,大伤元气,未曾添补好之后便屡闻噩耗,伤心惊惧过多,极损寿数……”
废世子听他说完,脸上霎时间失了血色,双目紧盯着大夫不放,视线凌厉至极:“你给我一句实话,我夫人她,她还有多久寿数?”
大夫嘴唇嗫嚅几下,含糊道:“天命如何,岂是人力所能知晓?郡王如此言说,实在强人所难。”
废世子冷笑一声,忽的拔刀出鞘,直直抵在大夫脖颈上,刀刃锋利至极,刺破了表面皮肤,慢慢沁出一线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