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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公主原以为他是知晓事情原委前来说情的,现下才知道并非如此,作为父亲,见儿子脸上带着巴掌印深夜回家,第二天登门却不急着问罪,而是细细寻其缘由,也实在值得称道了。

若是吕修贞有他父亲三分涵养,新婚之夜便问个清楚明白,又何至于此。

清河公主心下唏嘘,由衷道:“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至于当中内情,您还是去问驸马吧,我是问心无愧的。”

吕家家主听得变色,赶忙称罪,起身道别,回府后吩咐人把儿子叫去书房,开门见山道:“几日之前你为何返回家中?公主不愿与你圆房,其中是否另有内情?”

吕修贞猝不及防,着实怔了一下,碍于高燕燕,又不敢直言,便道:“该说的我不是都已经说了吗,阿爹为何还要再问?”

见父亲神色肃然,他方才不情不愿的开口:“前几日我回来,是因为公主染病,我记得家中还有一支山参,特意取了与她。”

吕家家主怒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跟我说实话!”

“阿爹到底想听我说些什么?”吕修贞烦躁道:“您宁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相信自己亲生子吗?!”

他忽然笑了,似乎觉得荒唐:“阿娘昨晚有句话问的很是,究竟我是您的孩子,还是公主是您的孩子?您未免也太过不分青红皂白了吧!”

吕家家主不言不语,双目沉沉注视他半晌,肃然道:“修贞,此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娶的是天子之女,而非寻常女子,吕氏一族的亲家是皇族,而非寻常人家。当今天子行事如何,你应也知道,并非我没有怜子之心,只是我并不仅仅是你的父亲,也是吕家的家主,我要对吕家负责,是以不敢冒险。为了吕家,我年轻时并不很中意你母亲,但也娶了她,也是为了吕家,前朝国灭之后,低头向新朝称臣。”

吕修贞听得心脏收紧,暗生歉疚,不觉低下头去。

吕家家主说到此处,不禁触动情肠,流泪道:“先祖将家业交付给我,我要对得起他们,弟妹子侄依附于我,我要庇护顾全他们,吕氏一族近千年的家业,若在我手中毁掉,我死后也要以发覆面,不敢去见先祖们的。今日我将心里话说与你听,也希望你能同我说句实话,事情真的是你所说的那样吗?你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真的问心无愧吗?”

吕修贞到底不是全无心肝,见父亲如此言辞恳切,也随之落下泪来:“公主,公主做法有所不妥,但我,我也是有错的,倒也不能全都怪她……”

吕家家主默然半晌,终于叹一口气:“回公主府去吧。”

他站起身来,拍拍儿子肩膀,道:“公主既不曾将此事闹大,可见也并非全无转圜余地,日子是要自己过的,且看你自己如何经营了。”

吕修贞垂首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