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想着唐一千对他越来越依恋了,更是喜不自胜,走在家门口楼梯间的时候,他还在唱:一个小镇的姑娘到了大城市,你一定听过这故事。
只是,他不知道,年少的每个荒唐都会在暗中标下价码,他不晓得这个价码,是这样的大。
大到如此沉重,大到让他用自己的余生去偿还。
江破阵其实最近很忙。
温州一条街牵扯太广,单单一个贩毒售毒就查出好几个进销线路,一个一个跟踪下去是颇大的工程。
可是接到杨叔叔的电话他还是跟唐队告了假赶过去,因为电话里杨叔叔说,杨争先割腕自杀,索性被发现得早,伤口并不大,目前已无大碍,但是他的状态很不好,夫妻二人被吓坏了,希望江破阵能帮助劝劝他。
分手了?
他也不是没失恋过,至多喝得大醉,睡一觉起来又会对着陌生漂亮妹子流口水。
看样子这一次对唐一千是认真的。
赶到杨家,二老早已等在门口。才几日不见,两个人仿佛老了二十岁。
江破阵完全想不到推开的这扇门的另一边,是杨争先人生的另一番景象了。
一个大约三岁的男童流着口水,正在啃一个黄色长颈鹿咬咬胶,一位看上去六十多岁满脸愁容的女人连忙把小鹿拿出来,递给他一包饼干,男童一看长颈鹿没了张嘴就哭,低头一看饼干来了,瞬间又咧嘴笑了,饿极了似的往嘴里塞,一边塞一些饼干的碎渣一边从鼻子下面的缝隙涌出来——他是兔唇。
一位头发花白穿着朴素的男人掩着脸哭泣,那位六十多岁女人也跟着哭泣,“我们不是那讹人的人家,闺女现在疯疯癫癫的,我们两个都有糖尿病,实在是没办法啊,作孽啊……”
躺在床上的杨争先,呆呆看着白白的顶灯,口中默念辛桃、辛桃。
多年前的夏天,杨争先驾驶着他新买的哈雷机车,好不拉风地围着市区浪了一大圈,老爷子要让他去当兵,九月就要启程,他要抓住自由的尾巴,能多浪会儿就多浪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