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嘭”的一声点燃引线的烟花在空中炸开,在场官员之中迸发了一阵猛烈的喝彩声。往日里泰山压顶而不改色的官员脸上一个个洋溢着激动欢愉和喜气。
不管是真高兴还是不得不提起精神强作起的兴奋,至少这脸上的表情是要到位的,至于口中说的什么,倒不是那么重要了。
“年年兴盛和都是这点花样,也没个变化的。”有人伸手掩唇打了个哈欠。
子时左右,正是每日最困倦的时候,今日要守岁自是睡不得了,原本还想借着这烟花的热闹驱扫一番困顿,没想到今年兴盛和更无趣了。
“那个大的呢?”还有人惦记着没有看到的花桩,嘀咕道,“大的怎么没见放?”
还大的……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兴盛和主事并两个老工匠恨不能将自己藏起来了。可天不遂人愿,偏偏有没眼力见的还在摇头晃脑的找来找去,眼尖见到他们之时顿时一喜,扯着嗓子喊道“喂,兴盛和的,那个大的呢?”
大的……兴盛和的主事并两个老工匠抽了抽嘴角,对上周围不少闲着没事做的官员转投来的目光时,只能心虚的打着哈哈“大的……大的……呃,在放呢!”
……
“嘭!”虽说在手持引线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这烟花一旦点燃会将人炸开的觉悟,可临到点燃的关头还是有些退却的。
可错过了这个时辰就不好了,有禁军护卫催促了一声,于是那个一脸决绝的禁军护卫咬着牙上前一步,颤着手点燃了手里的引线。
短短的一条引线按理说烧到烟花升空只不过刹那间的事情,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那短短的一条引线的燃烧竟变得无比漫长了起来。
一切仿佛度日如年,寒鸦殿内众人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那慢慢烧至末端的引线,不知不觉间心也随着引线的燃烧一路提到了嗓子口。
“嘭!”引线烧至烟花的末端,那只耗费了兴盛和两位老工匠无数心血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开来。
……
一声尖叫恍如惊雷在寒鸦殿内炸开。
突然闯进寒鸦殿的宫婢阴差阳错的目睹了烟花展开的瞬间,惊慌失措间打翻了手里放着几只贡果的盘子。
没了支撑的苹果、梨与橘子咕噜噜的滚落了下来,与不远处那个伴随着升空的烟花一起升至空中而后复又很快滚落下来的脑袋滚落到了一起。
耗费了无数心血的烟花也在此时化为漫天花雨纷纷洒落,漫天的烟花金光雨也将破败的寒鸦殿照的恍若白昼,只是一通落地的不止这漫天的花雨,还有夹杂在花雨中涌开的血花。
被照的恍若白昼的寒鸦殿此时的状况也清晰的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原本破败不堪的寒鸦殿内一片血色,先前一旁决绝肃然负责点燃烟花的禁军护卫此时浑身被鲜血染红,似个血人一般呆呆的站在烟花桩旁。
即便是站在檐下有屋檐遮挡的乔苒等人此时衣袍的下摆处也是一片嫣红。
这样绚烂诡异的血花雨过后,寒鸦殿内一片死寂。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女孩子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她道。
这一声一下子唤醒了还在怔忪的禁军护卫,众人顺着女孩子的目光看去,正看到同样被血花雨染得似个血人一般的宫婢手里还攥着那只盛放苹果、梨子与橘子的托盘,面上的惊恐还未恢复过来,此时见众人不约而同的朝她望去,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而后攥紧了手里的托盘。
“你是什么人?”发问的女孩子从屋檐下踱步走了出来,一步一步走至她的面前,再次问了一声。
是乔大人。
先前出声吓唬大家这寒鸦殿闹鬼的阴阳司小天师见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慨果然是张天师相中的人,瞧瞧这胆量,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
“我……”那宫婢动了动唇,被血污染红的脸上依稀还能看到些许茫然之色,“我只是来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