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她所料,陵西个头小、胃口也小,炸鸡端上桌时,他<的肚子仍然圆滚滚,看样子再也装不下别的什么东西。
刚出锅的炸鸡还在热腾腾冒着气,每一块鸡腿都包裹着琥珀般色泽鲜亮的酱汁。甜辣酱与炸鸡充分融合,撕开能见到炸鸡的肉汁渗出来,热热脆脆的外皮、肉质紧实的雪白鸡肉、鲜红浓稠的酱汁混合,让人看一眼就食欲大增。
德古拉看得躁动难耐,戴上手套拿起一块鸡腿肉,当着陵西的面,用极缓慢的动作送入口中。
入口后,最先感觉到的是一股浓郁甜香,随即爽麻上头,如电流流窜至全身。酱汁是有些粘稠的甜辣口感,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比例刚刚好,既不会太辛辣,也没有过于腻人。
包裹在鸡腿上的外皮由面粉和鸡蛋液制成,咬起来酥酥脆脆,自带清新诱人的谷物清香;鸡块骨头很少,一口下去满满全是大块的肉,又嫩又入味。鸡腿本身的肉香与酱香交织融合,各个口感都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发挥,一时间种种味道融化在口腔,让他情不自禁瞪大眼睛。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让人无法脱身的……东亚邪术!”
啊并没有,只是普通的炸鸡而已。
而且所谓东亚邪术,是韩国整容术、日本化妆术、中国ps术吧,和炸鸡完全风马牛不相及啊。
林妧叹了口气,在视线所及之处捕捉到一个一动不动的身影——啾啾神情僵硬,紧紧盯着德古拉鼓起的腮帮子,手指不自然地蜷缩起来。
这副模样着实可怜,她好心询问:“你真的不吃吗?”
“不、不可以!”啾啾如临大敌,捂住耳朵,“我才闻不到任何香味呢!露水才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东西!玫瑰花露水茉莉露水薰衣草露水……”
所以你这么多年全是靠不同的花露水过活的吗!这样一说反而更可怜了!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求求你!
陵西冷嗤一声:“异食癖白痴。”
他说着不甚熟练地带上手套,拿起鸡块时听见德古拉的喊声:“等等!你还吃得下?”
陵西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露出一个难以名状的笑容。
然后他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抓住头发,把脑袋整个从身体上分离出来吊在半空,与此同时拿着鸡块的手缓缓送到嘴边。
德古拉,震惊了。
差点忘了,这个家伙是全身都可以分离的人偶啊!把头部与身体分开,就能不让食物经过肠胃了!不过只用脑袋的话,食材一边吃一边从喉咙里漏出来……
果然超级无敌巨恶心啊啊啊!你快给我停
下来!
德古拉被恶心得气上心头,一把夺过陵西脑袋,用手蒙住他双眼,将其放置在靠墙的角落。
脑袋与身体分开后,陵西的身体便不具备思考和观察能力,全靠头部控制。
因为被蒙眼遮挡了视线,如今面对一片雪白色墙壁,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被放在了哪里,更没办法操控身体把头安回去,只能原地哀嚎。
米诺看得毛骨悚然,环视一圈乱糟糟的中央广场。
没
有脑袋的身体如同醉酒后的盲人,摇摇晃晃地跪在地上摸索,浑身上下透露出两个字:卑微。
吸血鬼嘴唇被酱汁染得通红,蹲在一颗哭哭啼啼的人头前,狞笑着咬下炸鸡,然后用慢动作悠闲咀嚼,神情狰狞得犹如面部抽搐,末了还坏心眼地加上一句:“夏天和捉迷藏更配哦,陵西。”
向来高贵娴静的精灵用非常恐怖的眼神看着她手里的炸鸡,嘴里不知道在咬牙切齿碎碎念着什么,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
……救命!这些家伙果然都很不正常!
在德古拉与米诺的努力下,炸鸡很快被吃去一半有余。比起食物,林妧对角落里孤零零的小男孩脑袋更上心一些。
陵西现在的境况着实可怜,她容易心软,忍了笑走到脑袋面前。小朋友性子要强,一时间又羞又气,红着脸憋了半晌,才终于气哼哼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你也来看我笑话?”
“不要生气啦。”
她蹲下来,把脑袋捧在手掌上,让他的视线正好对上自己的眼睛:“把脑袋摘下来吃东西不好,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陵西涨红了脸,嘴硬反驳:“不就是抢了你们的炸鸡,至于吗?”
“这不是抢食的问题。”林妧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只满足口腹之欲就丢掉,这是对食物本身的不尊重。吃东西也要讲究从一而终,那么多食材共同汇聚成的心血,如果只是在唇齿享受后便将它们弃置不顾,你这样做,和当妻子人老珠黄时将她抛弃的男人有什么区别呢?”
这是种从未听闻的说法,陵西微微一愣,抿着唇没说话。
林妧弯了弯眼睛,把他的脑袋安回身体上:“好了,去和大家一起吃东西吧。”
她说话温声细语,不管小朋友心里之前有多大怨气,此时也都被一笔勾销,心甘情愿乖乖听话。
陵西摸了把失而复得的脑袋,不知怎地有些不好意思,过了好一会儿才别扭地回应:“既然你这样拜托我,那我就勉为其难去吃一点好了。”
林妧:“那真是太感谢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