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方桌,几壶高梁酒,两碟花生米一碟拼卤肉。三个人坐在院子里,就着黄澄澄的昏暗灯光饮了起来。

酒至半酣,几人聊着聊着,也不知谁先起了头,提到了刚被皇帝一怒砍头的李少谦。

“真是想不到,李校尉竟然干出这样的事,也不知他到底求啥。”一人感叹,拿起碗灌了一大口,又道,“他倒死得痛快,可怜他家中上下……极西之地,也不知有几人能熬得到那个地方。”

摇头叹息里,同时将怜悯与不解也摇散在夜风中。

章泰面色本已醉红,听闻这话,脸上竟然泛出几分奇异昏沉。

另一人似乎无意掠了眼章泰,不以为然道,“各人有各人活法,生死有命,我们哪管得着别人,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

“周兄说得对,我们能管好自己就不错了。”

那人举起大海碗,豪气干云一喝,“章兄,来,为我们今天还能坐在这里喝酒,干了。”

几人齐齐干了一碗酒,默默吃了几筷子菜,都默契撇开李少谦的事不提。

几人喝了一会闷酒,又闲聊几句,夜色越发深浓,几人的酒意也更为浓重了。

章泰喝至八九分醉,不知不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耳边忽然响起一阵悲痛欲绝的哭泣声,“呜呜,章大哥,当我求求你了。这黑锅我替你背了,连命也替你丢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家中的孤儿寡母吧!”

章泰醉眼朦胧缓缓抬起头来,眯着眼摇摇晃晃打量半晌,双眼才在跪地的人影聚焦。跪地苦苦哀求的,不是别人,正是被宁易非查实证据逮到皇帝跟前一怒之下就被砍头的李少谦。

他激灵一下,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楚一些,无奈酒意太浓,他揉极,眼前跪地的人影仍晃晃荡荡影影绰绰似有数个李少谦跪在那哭诉哀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