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蛀虫如今脑满肠肥,正要趁着他们焦头烂额,四处找门路的时候——"

他压低声音,带着三分皮笑肉不笑,"去杀一杀!"

小皇帝面色沉重,点了点头。

裴確收了折子,继续坐到小皇帝身边,"北地祁河两岸,掌管三郡的知州,陛下可知道是谁?"

小皇帝本就义愤填膺,一想到当地的人阳奉阴违,他就更为生气,连带着现在看裴確都没有那么可恶了,"是谁?!"

裴確赫然抬眉,嘴角微翘,"是陛下您的肱骨之臣——卫太傅,他的亲娘舅啊!"

小皇帝愕然。

当日,司礼监的人受皇命,随着工部尚书严徵,工部政水司司务许闽浩浩荡荡一群人从京城出发,朝北方而去。

次日,上百车粮草物资紧跟其后。

驿道上烟尘四起,而北周,注定不太平。

*

次日一早,裴確宣布治理北地水患一事已经提上日程。

看着下面大臣跪地,高呼"皇上圣明"的这一刻,破天慌的,慕容纾没有感到不快与讽刺,而是有了一丝细微的满足……

治理北地水患,是他登基后第一次真正参与的政事,他还提出了意见与看法,被裴確补充润色后,又实施下去了。

用不了几天,祁河一脉将站立着他大周的士兵,修筑河堤,疏通水脉;而那些流离失所的民众,会被聚集起来,用大周粮库的米面帐篷养活,不再挨饿受寒;那些贪心不足的蛀虫,也会被派去的大臣逐个拔去!

还北地一片繁戍清平!

慕容纾笑着说"众卿平身",又偏头看着前方坐的懒懒散散的裴確。

这一刻,他对这个人,有了些许的改观。

不管他是心血来潮教自己处理政事,还是别有用心,总之这步棋,他算是走对了。

起码在这一刻,他对裴確的的厌恶与憎恨,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减淡……

*

看着小皇帝微微笑着的脸,还有对着裴確逐渐软化的眼神,卫泱抓着玉笏的指尖慢慢收紧——

"大人丁忧在家的这三个月,千岁爷和陛下来往频繁……"

"听说千岁爷还曾夜晚去了承乾殿,好久才出来,出来时还衣襟凌乱……"

"他们还去了御风台饮酒赏月,第二日,千岁爷还因为喝多误了早朝,陛下还询问他身体是否安好……"

"如今千岁爷还开始教陛下处理政务,看来两人的关系是慢慢缓和了……"

是真的缓和了啊……

他清冷的眉目间溢出几丝酸楚,连带着那颗朱砂痣都多了几分凄凉……

他抬眼看着御阶上的两人,忽然觉得如此刺眼……

*

几日后,含章殿。

北地捷报频传,灾情得到了控制,小皇帝脸上的笑容更深。

他拿着折子戳了戳裴確的胳膊,而那人正全心看着手中的折子,右手拿着狼毫笔,不断的写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