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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君还在摇晃我的脑袋,他已经捏得我太阳穴痛,再让他捏下去我的脑子就好像瓜子一般从脑壳里头出来了,我挣脱不开z君的钳制,只好试图挡开他的手,未遂。z君见我反抗,干脆坐在我腿上,继续摇晃我的脑袋。我挡不开他,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竟然哇哇叫了起来,这一叫,周遭好似乾坤大挪移归位,地球变回彩色,连z君都不在继续摇晃我的脑袋。他停下来,喘着粗气看着我,我觉得我不能让他这么看着我哭,心里头一合计,这都现成苦肉计了,要是不利用,岂不是要天诛地灭才能平复这错失交臂之恨?我逗一下气,趁z君还在状态,迅速抱住他,继续哭。

z君是个好同志,恐怕没几个女孩子这么抱着他痛苦,他虽然起先有些僵直,但到底没挣脱,他的手放在我的背上,一下一下地拍着,手掌热力极佳,透过衣服传递到我的身体,这温差令我感受到体内仿佛万载寒冰正在消逝,冷气源源不断蒸腾而出,然后发现自己魂魄归位,这才听到大卫在一边说,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好像卡住的碟片。不断重复同一句话。

z君小声答,美女刚才进来了,在她背后叫了一声。

大卫说,啊!

啊过了几秒种又说,需要叫救护车吗?

我感到z君摇摇头,他说,没事了,哭出来就好了,你家有清凉油没有,再给我点水。

我听到大卫脚步急促地离开。

z君一边说一边继续拍着我,小声说,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吓到你了是不是?没事了没事了哭出来就好了……

此刻,这是有矛盾的快感,类似饮鸩止渴的绝望甜美,我并不觉得我应该哭,但我忍不住,眼泪的泛滥似已与我的生命联在一起,如果不哭,就不能生存。

呼吸是甜的,带着z君身上的烟草香。想到z君,我又觉得委屈:我知道美女,那个斑点狗。我跟狗素来不合,我就不该来看狗,我就不该为了跟z君约会撒着么个无趣的谎,我为这段不一定有结果的感情付出的太多,张爱玲说她低到尘埃里,我呢,我已经低得穿过地狱,来到地球另一端。

亏我以为这是一段韵事,哪里是韵事,分明就是丑闻!

我为美色所迷,我爸说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原来这句话的意思不是说勇气的气,而是喘气的气,在小命险些交代之后,我深刻体会到了祖国文化的博大精深。

大卫面色惨白用颤动的双手递过一杯水,和一只清凉油,他被我吓到了,z君没有任何症状,他问我喝不喝水,我不要,他又把清凉油抹在我的鼻下。

我不知道自己的造型到底如何,但已经挫败的这个地步,外表美已经是次要的了,毕竟没有失心疯,毕竟我还在喘气。

我觉得好一些,就要站起来,z君很配合地扶住我,我觉得我是不用扶的,可被美男伺候真是一种非凡的享受,我享受他身上的味道,享受他手掌的温度,享受这种近距离产生的美妙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