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屠语落,压刀,低沉的男音不带丝毫感情,被冬雪浸得携着股冷意,最后一个字如同落珠,击打在静谧雪夜。
温妙柔颤抖着深吸一口气,握紧珍藏许久的护身符。
在护身符里,是一片来自多年前的花瓣。
付潮生。
只要一点点好运气,如果可以的话――
也恰在须臾之间。
窗外无穷无尽的暮色中,竟同时出现另一道破风而来的轻响,刀风势如破竹――
直攻江屠眉心!
温妙柔:!!!
这出变故来得毫无征兆,温妙柔兀地睁大双眼,尚未细看,便察觉窗外涌来一阵透骨寒风。
不对,那不是风。
那是个……破窗而入的人。
温妙柔屏住呼吸,听见自己疯狂的心跳。
――她怎会从那种地方过来?!
那人并未像其他百姓一样登楼,而是直接御器行于半空,从窗外飞身跳下。
她手里提了把通体漆黑、相貌怪异的细长直刀,借着飞行残余的势能,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往前冲,虽然是个姑娘,却满身戾气,狂得像匹狼。
直刀顺势扬起,在烛火之间映出锐利锋芒。
饶是江屠也不曾料想过此等变故,一时间难以挡下这股来势汹汹的杀气,只能舍弃周慎,仓皇后退几步。
漆黑的利刃往回一收。
来人本是微微躬了身,此时停下动作立在周慎跟前,轻吸一口气,抬眼直起腰来。
谢镜辞的眉眼妍丽明艳,如今被杀气一罩,好似簇簇繁花间陡然现出的利刃,锋芒毕露,凌厉肃杀,就连那份令人惊叹的漂亮里,都藏着几分血腥气。
江屠满打满算的一出好戏被迫中途收场,脸黑得像被泼了一层墨,双目间怒气难以遏制,死死盯着她瞧。
一瞬的寂静。
“不要用这种眼神瞪我啊。”
她语调轻悠,扬唇一笑:“我之所以来,并非是为了打搅诸位,而是想要加入你们的。”
这句话乍一听来似乎没太大问题,谢镜辞却清清楚楚地听到,耳边传来系统的噗嗤一声笑。
谢镜辞有理由怀疑,在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候天降台词,有很大概率是它故意做的妖。
作为绿茶人设的经典语录之一,这句话可谓茶界经久不衰的龙井普洱,然而别人加入的是家庭,她加入的是什么。
打群架。
谢镜辞:……
这不是绿茶,是地沟油啊。
温妙柔从惊愕中缓过神来,急切扬声道:“胡闹,你来这里做什么!”
“楼里的那些孩子,他们都在等你回家。”
持刀的年轻姑娘沉默片刻,扭头望她一眼,自嘴角勾出一抹极温和的笑:“有个女孩对我说,临走前留下的那封信,她想听你亲口念出来――若不是他们一路催促,我也不会来得这么快,好不容易能赶上,实在幸运。”
温妙柔无言愣住。
修为小有所成后,她学着付潮生那样,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小孩。
她心知自己倒霉透顶,对此不抱有任何期望,唯一能做的,就是送给那些孩子一点点运气,不让他们像自己一样倒霉。
今夜却是他们送给了她一份好运。
久违了许多许多年的……好运气。
谢镜辞没再出声,转身面向浑身是血的江屠,手中长刀缭绕出道道寒芒。
有雪花从倾颓的屋顶静悄悄往下落,顷刻之间便被斩碎成片片碎屑。汹涌灵力有如天河倒流,瞬间向四面八方铺陈而起,爆发出悠长低沉的嗡鸣。
谢镜辞:“来,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