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凉坐到言雨身旁,两人都面向不远处云雾缭绕的悬崖。
言雨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又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采花贼?苏凉你可真行!活脱脱一个好色女匪!”
苏凉伸手,捧住言雨的下巴,冲她眨了眨眼睛,“小美人,从了我吧。”
言雨笑倒在了苏凉肩上,“你老实交代,是不是真的看上了某人的美色?假借演戏占人家便宜呢!”
苏凉推开言雨,轻咳两声,“说什么呢?我是正经人。”
“正经人谁光天化日扬言要采花呀!”言雨仍是乐个不停,觉得苏凉和顾泠俩人真是太好玩了,演戏演得明明那么认真,她却觉得好好笑。
“采花怎么了?”苏凉神色认真,“我还砍树呢。”
两人说话声音很轻,等言雨笑够了,便起身离开。
护国寺后山的云的确很美,但苏凉并不是真来看云的。
下山之后天色尚早,苏凉临时决定再到望乡山去一趟。苏远舟一家的坟已经被迁回了故乡,当时安排人把原来的坟地都种上树,不知道怎么样了。
苏凉先送言雨回家,叫上忍冬陪她一起出城。
在山脚下马后,两人一同往山上走。
忍冬忍不住问了一句,“主子当时为何要把那口假棺材也带回去呢?”
苏凉面色如常地回答道,“那是我曾经的命。”
忍冬神色微怔。她认为苏凉的意思是,那口假棺材使她得以活下来,救了她的命。
但苏凉本是想为原主立个衣冠冢的。
在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分,苏凉站在了曾经苏远舟一家的墓地所在的位置,如今已经是一片松柏林了。
栽种其他的树,这个季节都会光秃秃的,苏凉特意让人找来的松柏。
不过两个月,已经看不出原本墓地的任何痕迹了,仿佛松柏一直长在这里。
初冬时节,连松柏的绿都如天光一般暗淡。
苏凉在里面走了一圈,确认每棵树都活下来了。
忍冬瞧着,以为苏凉在悼念过世的家人,心情不好,瞥见不远处有一抹亮色,走过去发现是枯草丛中开的一簇野菊花,小小的黄花颜色绚烂,在风中轻轻摇曳。
忍冬拿出自己随身带的匕首,割下野菊花,把里面夹杂的枯草落叶都摘掉,叶子上的灰尘也擦干净,听到苏凉叫她,转身的同时把花背在了身后。
“走吧。”苏凉从松林中走出来,面色平静,“天色不早了。”
“哎。”忍冬点头,见苏凉话落已走到了前面去,她下意识地举着手臂越过苏凉的肩膀,把那束野菊花送到了她面前。
苏凉愣了一下,“给我的?”笑着接过去,“好看。”
忍冬神色不自然地搓了搓手,“属下就是看见那边有……”
“回去洗净晒干做菊花茶好了。”苏凉拿着那束花往前走。
忍冬唇角微微扯了一下,眸中漾起一抹笑意,连忙追上去了。
等回到城中,天色已暗,苏凉又去了万家酒楼吃饭。
不过顾泠依旧没来,忍冬听到有人说,顾美人下晌到镜月湖边游玩了。
苏凉吃完回去,还给言雨打包了几个菜。
“今夜某人不会有事吧?”言雨问苏凉。
苏凉摇头,“放心,燕十七奈何不了他。”顾泠白天去镜月湖游玩,应该就是为了夜里有理由再过去。
……
长信侯府。
临近子时,躲在树上的暗卫打着哈欠,远远盯着顾泠的房间。顾泠很少早睡,他们都习惯了。
只是今夜跟往日有所不同。
突然看到顾泠房门打开,他从里面走了出来,暗卫神色一震,下一刻,顾泠便飞身而起,往一个方向去了。
暗卫连忙追上去,不多时就见顾泠出了长信侯府。
等到确认顾泠去的是镜月湖的方向,暗卫仍不知他要做什么。
夜半的镜月湖一片静寂,这个时节连虫鸣鸟叫声都很难听到。
暗卫见顾泠停在了一棵树上,屏息凝神,选了安全距离的另外一棵树藏身,然后看向了镜月湖边,眸光一缩,有人!
幽深的夜色之下,一张银色面具闪着光,颇为亮眼,而这面具只开了一只眼睛,那定然就是燕云楼楼主燕十七了!
但这个距离,暗卫听不到燕十七说话的声音,只能看到他带着两个人站在湖边一直没动,似乎在等人。
“楼主,子时已过两刻,那人不会来了吧?”一个杀手说。
燕十七咬着牙,“她该不会以为我不敢动她吧?”
“要不,去苏府?”另外一个杀手说。
燕十七却眯起了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他每次说要抓苏凉去陪燕十八时,燕十八都忍不住的狂笑,仿佛很期待他去找苏凉麻烦,这是不是意味着,燕十八确信,他找上苏凉,最终麻烦的是他自己……
燕十七有些犹豫。虽然这几日听闻苏凉在追求顾泠,但他的思考方向是燕十八的好妹妹居然跟她看上了同一个男人,而并未想到顾泠会是已经过世的“宁靖”,毕竟燕十七对于苏凉和“宁靖”的关系远不如燕十八那般了解。
燕十八的话,只是让燕十七深深怀疑,苏凉身边有高人相护。
又等了一刻钟,仍不见有人来,燕十七最终决定放弃。自从那夜被顾泠一掌打退,燕十七对于原本的计划就心生动摇,没敢再去找顾泠,连找苏凉也很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