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说了一句话,他也只回了一句话,就这样简单的一来一回,安疏胸腔里从方才起便堆压了许久的数种情感便汹涌着冲上来,在喉间挤压着疯狂外涌,几乎一瞬间,她的眼眶里就再次缀满了泪水,刹那间夺眶而出。
真没出息。
她低头任凭眼泪掉下来,费了好大的劲才控制住当场放声大哭的欲望,压抑着哽咽,试图不让谢君宁听出异样:“神仙哥哥……你既然知道他们是谁,是不是也知道我是谁?”
“可以告诉我吗?”
老爹很早就告诉过她,他们不是亲生父女,她真正的父亲其实另有其人,所以才总是劝说她离开早已病入膏肓的自己,自寻一条出路。
她一直把老爹当自己唯一的亲人,没有生出过任何别的想法,因此也唯独这点一直没有听过老乞丐的话。
如今这个心愿,倒是以另一种方式实现了。
谢君宁转身,静静地注视着她,见她从无声的哭泣到慌乱地抹着眼泪企图恢复如常,抬步,走回她身边。
他伸手,抹了下安疏的眼角,声音极轻道:
“我告诉了你,你想做什么?”
安疏动作一顿,清澈的眼神茫然了一瞬,随即低声道:“……老爹说,他的家乡就在我出生的地方,我想替他,回他的家乡看看。”
谢君宁点头,收回手:“还有呢?”
安疏立在原地,那道瘦小的身影沉默地伫立良久,才终于声音沙哑地说了一句:
“我要报仇。”
这句话的声音太低了,像是怕谢君宁没听清一般,她一字一句地,又提起嗓音,清晰地重复了一遍:“我要报仇。”
……
当天下午,按照知州提供的消息前去找人的锦衣卫,只看到了茅草屋里冲天狼烟,雪地里脚印和血迹都凌乱无比,火停后满地狼藉,现场好几具烧焦的尸体,根本分不清谁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