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佐一眼看到,眼泪憋在肚子里,眼睛瞪出框。皇上和指挥使是不一样的,指挥使那样真正的慈悲人,走路遇到蚂蚁蛾子都抬脚,纵然成仙,一双眼睛也是向下看,看得见大明人的苦难和拼搏。
皇上的眼睛,一直都是向上看。
可是如今,皇上在学着指挥使一样,朝下看。
张佐的心脏剧烈跳动,脑袋一片混乱,唯有眼泪流得更凶。
夜色浓重,似乎要吞没人间的所有光明。皇上出来豹房,回来指挥使的宅子,在烛光下快速洗漱沐浴,躺到床上,工工整整的睡姿,什么也不想,闭眼就睡。
皇上不能要自己生病,不能要自己精力不济,更记得指挥使的话,该学习的时候学习,该睡觉的时候。
可皇上到底还是五岁的孩子,在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大臣们的面前,可以绷住。到了夜晚,不在指挥使的跟前,他就睡不着。有时梦里惊醒,赤着脚跑到指挥使的怀里,抱着指挥使才能睡着。
侍卫们面对皇上如此情况,除了流泪,什么也不能做,有时候真恨自己无能,有时候又恨老天不长眼,指挥使这样的人,居然会有如此磨难。
皇上没有时间去恨天恨地,皇上每天学习,听政,去看望指挥使……好似他的生命,就是这样简单,两点一线,线头两端都攥着他。
皇上天生的知道,他要隐忍。他没有成长起来之前,唯一能做的就是长大。
指挥使没有意识,只好似是骨血中的顽强,要他坚持着,坚持着。皇上能感受到,皇上抱着指挥使,小孩子一般的依恋。
五天后,五月十五大朝会,皇上在五更天准时醒来,刷牙洗漱穿戴整齐,用完早膳,去豹房前面的大殿上朝。
群臣高呼“恭迎皇上”,红袍紫带满殿堂。
户部尚书抢先上奏:长芦盐场这次损失很大,百姓用盐紧张,盐价大涨……。
皇上对长芦盐场,两淮盐业牵扯的利益了然于胸,对大明盐业早有改革之心,吩咐:“特殊时期,沿海晒盐,以补百姓所需。着南京户部负责。”
户部尚书瞳孔一缩:“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