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的目光,也落在这花骨朵儿的蝴蝶兰上,默然、不语。
王守仁无法想象,将来他若作为大明文人,大明文臣的精神领袖,和天性追求自由的皇上,站在对立面的场景。
可是王守仁心里有一句话,不吐不快:“下官听闻,当年,先皇的老师,也是杨阁老。”
所以,先皇当年,是怎么形成那般性子?为什么你们现在又同意,有我来做这个帝师?
刘阁老一愣,却是没有一丝尴尬辩解,刘阁老面对王守仁的质问,哈哈哈笑了出来:“阳明先生,你一辈子,成也‘完美’败也‘完美’。你知道,这天底下,和你自己一样‘知行合一’的人,有几个吗?”
知道事理并且做到,这样的人有几个?王守仁老师知道,又不知道。好人总是用好人的眼睛看世界,坏人总是用坏人的眼睛看世界,不好不坏的普通人,用普通人的眼睛看世界。华夏上下几千年,圣人有几个?孔子孟子朱子,到王守仁自己,这天底下,都是苦苦地和自己的七情六欲挣扎搏斗的尘世人。
杨阁老,他也是一个尘世人。
“少宰分封出御批,二函新册烂金泥。恩波入渭天潢近,使节临关华岳低。”杨阁老的一生,即使是他的死对头们,天天梦想着杀了他,骂他故意养废先皇,勾结宁王造反,勾结宗室导致先皇早逝等等,都不得不承认,杨阁老的能力和操守。
徐景珩,自然也是认可。
徐景珩来到清宁宫,宫人通报,他规规矩矩地进去,眼睛看脚尖、头也不抬,特老实的模样儿。
“见过太皇太后娘娘。”
“见过皇太后娘娘。”
“见过杨阁老。”
“见过蒋阁老。”
“见过谢阁老。”
五个人,太皇太后、皇太后、三位阁老,按照座位依次而坐,看到他,都是目露希望,太皇太后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一抹欢喜:“指挥使无需多礼,坐吧。”
徐景珩站着不动,头也没抬:“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三位阁老商议事情,晚辈岂敢落座?礼不可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