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柠像是坠入了一池暖热的深潭。
潭水探不到底,她不断往下掉落,每一次以为已经足够多足够热,她快要不能呼吸,还是没有到达极限。
潭水清泠洁净,却也温润稠软,将她无比妥帖地包裹缠紧,卷走她一切清醒的意志,无边无际把她吞没。
她四肢的力气完全抽空,棉花一样酥绵,失去存在感,即使身在潭中,她还是口渴到难捱,微仰着头,脖颈拉出脆弱的弧线。
隔着深深潭水,她又恍惚看到升空的烟火,璀璨刺目地向上攀爬,晃得她眼前泛白,氧气也被耗干,继而在最不可比拟的高处喧嚣绽开,映得整个视野尽是流星般的光点,全世界震耳欲聋。
窗外的月色在沸腾之后,又悄悄被云层遮掩,只剩下荡满波纹的黑。
沈禾柠不知道现在几点,她手指一直无意识地抓着褶皱的被子,指尖被磨得滚烫,有点发疼,再这么攥下去可能皮肤也要磨伤。
她半睁着潮湿的眼睛,在一片昏暗里看见男人的轮廓缓缓直起来,从她膝盖间抬头,把她手握住:“宝宝不难受了。”
他语气几乎听不出多少变化,但压抑的沉缓喘声把一切泄露。
沈禾柠这时候的意识慢了不止一拍,好半天才回过神。
激荡羞赧,紧张难为情,隐秘的盛大愉悦还有对他的心疼,糅杂着填满身体,生理性的泪顺着眼尾流出来,经过太阳穴滴进头发。
她慢吞吞侧过身,把发抖的腿放下,腰背都酸得像塞了柠檬,眼帘沉得抬不起来,鼻音里下意识掺进了一丝哭腔。
并不是真的想哭,只是自然而然的反应,一时没收住情绪。
但轮椅上的人显然不能平静,他离得更近,艰难撑着身体坐在床沿边上,把沈禾柠卷着被子一起搂过来。
沈禾柠小寿司卷一样翻滚到他怀里,仰脸盯着他湿润的唇,脑袋里嗡嗡直响,脸烫得恨不得原地融化。
她颤巍巍扯着被子蒙住头,藏在里面有气无力地闷声控诉:“……你怎么能这样!欺负我……欺负我年纪小是吧。”
薄时予把她往上提了提,拢到臂弯里收紧,没有说话。
沈禾柠隔着被子,和着他的心跳,她胸中也激起了跟他同频的剧烈回音,不需要回答,仍然能彼此热切地呼应。
她没经历过这种事,一场高刺激的宣泄之后已经筋疲力竭了,软趴趴挨到他肩上窝着,手探出被边,贴着他心口,还不死心地跃跃欲试想继续往下滑,才动了两下就被他捏住手腕给塞回去。
“还不睡?不累吗,”他沉沉问,“要不哥哥给你讲两个睡前故事。”
沈禾柠羞愤欲死。
刚才还扣着她做那些事,现在就把她当需要哄睡觉的小朋友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冷静的,都到那一步了,他也没有过失控的征兆,她胆大包天地想去试探他到底有没有反应,又被阻止了。
太不公平,她哥就是在欺负人。
沈禾柠鼻尖轻抽了两下,努力硬气地扭过身,背对着他,用行动表示强烈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