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向聪翘着二郎腿,脚尖在半空点了一下:“我也去过芝加哥,一次还是两次?嗯,应该是两次,第一次是上中学的时候,第二次的话……”
楚辞心脏突然一紧,被梁向聪的话吸引了注意力,朝他看去。
“第二次的话是跟陈峋一起。”
梁向聪调整了下坐姿,微微侧头,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况:“那时候好像是夏天吧,我们去John Hancock Center……”
那是陈峋和梁向聪回国创业的第二年,公司急需资金。梁向聪的父亲以为梁向聪又不务正业,拒绝提供任何支持,还切断他在国内的其他关系。后来还是陈峋求助在国外留学时的教授,通过教授认识了一个私人投资人。当时那个投资人就在芝加哥度假,于是两人便连夜飞过去,见面地点就是John Hancock Center顶楼的自助餐厅。
梁向聪还记得他们到芝加哥时是中午,见面安排在傍晚,他和陈峋就在附近逛了逛,一路走到了密歇根湖边。
“我们就去了密歇根湖。”想起当时的情况,梁向聪的表情变得有些兴奋,“我记得在湖边还有个金发美女对我放电,可惜那时候突然接到电话说投资人行程有变,要马上飞去洛杉矶,只有登机前的这段时间可以见我们……”
一直沉默的楚辞突然打断他,声音有些颤抖:“你们去的那天是不是恰好有帆船比赛?”
梁向聪瞪大眼:“你怎么知道?”
楚辞闭上眼,眼泪毫无预兆地从眼眶滚落,把梁向聪吓了一跳。
“你、你又怎么了?”
就在这时,广播响起提示——
“请乘坐AU6203前往芝加哥的乘客前往登机口登机……”
楚辞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手抖得厉害。他抓起背包,声音沙哑地对梁向聪说:“谢谢你送我过来,我不走了,我要去找他。”
梁向聪懵了。
楚辞对他鞠了个躬,转身就朝休息室外奔去,刚到门口就撞上一个人。
泪水模糊双眼,楚辞看不清来人,下意识往后退步,道歉,旋即他的手臂就被人握住。
“楚辞,你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楚辞怔住,有些难以置信地用手背抹掉眼泪,试图看清那人的脸,可他越擦眼泪越多,眼前也越来越模糊。
陈峋吓了一跳,按住楚辞的肩膀,发现他抖得厉害。
“楚辞,楚辞。”陈峋试图唤楚辞的名字,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给他擦泪,“我想好了,能不能让我给你一起去?我再也不想和你分开。”
“我不走了,不走了……”楚辞呢喃,突然反手握住陈峋的手,急切地、语无伦次地询问,“你那天是不是穿了件白色衬衫,灰色的西裤,外套搭在手臂上,还拎了一个公文包,这么大,对,这么大……”
“你快回答我啊。”得不到答复,楚辞的声音急得带上了哭腔,“梁向聪说你们去过芝加哥,还去了密歇根湖,那时候是夏天,有帆船比赛,你当时是不是穿着这样的衣服?”
陈峋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深:“你怎么知道?你见过我?”
楚辞重重地点头,泪水彻底打湿睫毛,他泣不成声:“我那天也在,我、我看到一个人跟你很像就追过去,但那天人太多了,我、我追不上,还撞到了一个花车……”
后来他给花车老板道歉,还赔了一些钱,之后再想追时,那个和陈峋相似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在湖边一直等,等到帆船比赛的队伍散了,等到湖面起了风,等到黑夜压下来,才不甘心地回到学校。
所以那个跟陈峋背影相似的人根本不是别人,就是陈峋本人。
楚辞拼命压抑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像是要把这些年所有的委屈通通释放。
原来他日思夜想的人曾经离他那么近,近到再快一步就能追上,但最终还是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跟过来的梁向聪见到这一幕,彻底傻眼。
陈峋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他深吸一口气,当时的情况像过电影一样在他脑子里闪现。
很奇怪,明明过去很久,但每一个细节就像印刻在他脑子里,无比清晰。